“十四爺,您怎麼來了?”
他並未答話,隻是接過我灑空了的茶杯,低頭把玩著。見他捏著茶杯的力氣似乎很大,也就未再開口,隻是斟酌他的來意。
“爺這幾天被蟲咬的厲害,你也給爺做個荷包好了。”冷不防,他拋出這麼一句。
“哈?”瞪大兩個小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他。方才窗外那個,一定是他!不過話說回來,有蟲咬他幹我什麼事!我又不是滅蟲專家!要荷包?街上那麼多買去唄!
“給你十天時間。”他抬眸瞧著我,眼中流光似水,語氣卻是霸道專橫的很。
無奈的暗自歎了口氣,心想我又得去跟婉兒磨嘴皮子了。房中陷入一陣沉默,倆人雖是麵對而坐,卻心思各異。
無意中掃到牆上的詩,李商隱的《錦瑟》。這幾日我寫了很多,來打發空閑的時間,之後挑了幾張像樣的貼在這牆上。
以前我聽哥哥說,就是因為這首詩,我才起名叫曉夢的。曉夢,忽然感覺這個名字好陌生。有多久,沒人提起過這個名字了。又有多久,沒有再想起他……
“曉夢,有一天,你會忘記我嗎?”聲音在頭上方傳來,低沉,透著悲傷的味道。
仰頭迎上深藍色的瞳仁,憂鬱順著那雙眸子彌漫開來。從他懷裏爬起,雙手固定住他的臉,輕聲細語,卻又堅定萬分,“我不會忘記你。誓言肯定比永遠更遠,否則何為滄海桑田?”
“誓言肯定比永遠更遠,否則何為滄海桑田……”
話剛出口,就感到旁邊有了異樣。轉頭將視線落回十四爺的身上,打量起這位未來的大將軍王。隻見他薄唇緊抿,堅毅的下巴微揚,神色似略有不悅。
若有所思的眯起眼,他現在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少年,雖說身上的稚氣還未完全褪去,倒是有些不怒自威的架勢。不過,這個男人大白天溜進我房中,心裏究竟打的什麼算盤?
他轉頭迎上我的目光,一挑眉,板起臉來。修長的手指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與他四目相對,“就你這樣,以後嫁的出去嗎?就算有夫家肯娶,怕是到頭來,也會不要你的。罷了,不如爺……”
“滾!”
想也沒想,拿起手邊的書就朝他打了過去。最怕聽到的,便是這樣的話!沒錯,到頭來,他還是不要我了!被鉗著的下巴,早在他伸手去擋時就鬆了開來。目光在身邊巡過一圈,拿起枕頭剛要砸去,兩手就被他緊緊抓住。
“你……”
“視空小姐,出了什麼事?”
屋外突然傳來的聲音,一下子打斷他的話。十四爺慌忙的瞧了眼,轉而望向我的眸中,已滿是陰霾。
冷不防,被他用力一推,仰身摔倒在床上。待爬起時,男子早已不見蹤影。唇齒間嚐到了苦澀,這才發現,自己竟是淚流滿麵。乏力的躺回床上,沒有絲毫的力氣再去理會窗外那不歇地叫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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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空小姐,你怎麼了?”婉兒拉著我的袖子,滿臉的擔憂,“從十三阿哥走之後,你就很不高興似的。”
“沒什麼。”嘴角勉強勾起,目光毫無焦點的望著前方,“你幫我把床鋪一下,我有些困,想先去睡。”
“那我幫你先梳頭吧。”沒等我拒絕,就被她拉到銅鏡前坐下。一頭墨黑披散開來,雖然還不是太長,卻也過了雙肩。
我曾經留過一次長發,大概也就這般長短。那時候最喜歡的,便是讓威廉幫我這樣梳頭。望向略有模糊銅鏡中,身後的人仿佛不再是婉兒……
“視空小姐?”
騰地起身,嚇的婉兒連連後退。拿起桌上剪子,抓起把頭發就用力剪下去。真希望,感情也可以像這發絲一樣容易割舍。
“你在做什麼啊?!”婉兒急忙跑到我身邊試圖阻止,卻是被我一把推開。
頭發沒能剪到一半,就被風風火火趕來的裴將軍奪去。愣怔的望了他一眼,下一刻便嗚嗚的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