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1 / 1)

陳道生去世一個月後,一個穿著西裝革履的年輕人來到了三聖街居委會,他手裏拎著公文箱要找陳道生,說受總裁委托一定要麵見陳道生先生,居委會的人說,陳道生去世了,年輕人說那就見一下陳道生的妻子,居委會說他跟妻子已經離婚了,聽說跟於文英結婚了,但又沒來居委會開過結婚證明,不知是不是在鄉下辦了。於是居委會的人帶著拎公文箱的年輕人找到了於文英,年輕人從箱子裏拿出一張支票,支票是通過“中國銀行”彙給陳道生五十萬元人民幣,於文英問錢是從哪裏彙來的,是誰彙的,年輕人說從南美的多米尼加“加華貿易公司”彙來的。彙款人,劉思昌。

於文英先是一驚,既而就很淡地說了一句,“人都已經死了,彙這些錢有什麼用呢?”

年輕人畢恭畢敬地雙手捧著支票站到於文英麵前說,“陳太太,我是受劉總委托特地來找陳先生的,既然陳先生已仙逝,就請您代為收下吧!”

於文英沒接,她對年輕人和居委會的人說,“我和陳道生沒有結婚,這個錢我不能收。”

居委會的人說,“不是說你們在一起都三年了嗎?”

於文英說,“他知道自己不久於人世,不想連累我,才沒結婚的。隻有我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年輕人很惆悵地離開了三聖街回多米尼加去了。臨走前,他把支票交給了市民政局,希望民政局能交給陳先生遺產的合法繼承人,錢家珍曾來問過這筆錢的事,民政局說隻有陳小莉有權繼承這筆遺產。錢家珍很落寞地走了。

陳小莉是二00三年三月五號提前釋放回來的,一進家門,她見到的是陳道生的遺像,她跪在父親的遺像前失聲痛哭,院子裏的街坊們陪著小莉落淚,當聽人說起過家裏的變故和父親艱難的八年掙紮,小莉昏了過去。後來,小莉給父親在小天山公墓買了一塊最好的地皮,安葬了陳道生的骨灰,大理石墓碑上刻著“先父陳道生之墓”。

接收了五十萬遺產的陳小莉聽說了這些年是於文英幫著父親度過了難關,感動之餘投奔已經回到鄉下養豬場的於文英那裏,她們按照陳道生的遺願成立了“道生畜牧有限公司”,事業幹得紅紅火火。錢家珍守在陳道生的老屋裏,小莉定期給她生活費,錢家珍再也不打牌了,她時常一個人坐在院子裏發愣,一年後,腦子出了問題,住進了神經病院。

五十萬塊錢確實是劉思昌彙給陳道生的。

劉思昌當年逃往泰國後,又買了假護照,轉逃南美洲小國多米尼加共和國,從做小買賣起家,最後成立“加華國際商貿公司”,專門從中國進口輕工紡織產品,公司很快成為多米尼加共和國十大國際貿易公司之一,資產逾千萬美元,有自己的莊園和私人飛機,他做中國貿易,但他的私人飛機從來不敢飛回中國,自己也不敢踏上國土,不過他在多米尼加共和國卻是家喻戶曉的富豪,二00一年還被授予了多米尼加共和國總統大十字勳章,以表彰他為兩國貿易所做出的傑出貢獻。

在那位年輕人從雙河回到多米尼加一年後,劉思昌也死了。有小道消息說他死於心髒病突發,也有說他死於飛機失事,但最可靠的消息是來自於當地的一家小報,報上稱劉思昌死於跳樓自殺,他從自己位於二十六層的辦公樓窗口跳下墜地身亡,死因不明。

劉思昌確實是死了,死亡日期是二00三年十二月二十八日,也就是陳道生死後整整一年的那天,這個日期是巧合,還是另有隱情,不得而知;至於劉思昌究竟為什麼而死,小報上含糊其辭;如果是自殺,自殺的動機又是什麼,也不得而知。不過,劉思昌的死對於陳道生來說已沒有什麼意義了,但對於這部小說來說,其意義卻是至關重要的。

通聯:安徽省合肥市蕪湖路168號 安徽文學院 許春樵

郵編 230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