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2 / 3)

“是的”我答。再過一個月,我就將高中畢業了。看過學校的年曆,巧得很,我高中畢業的那天竟然和我十八歲生日是同一天。莊恒曾經答應過我,會去參加我的畢業典禮,還要為我的十八歲生日送上一份大禮。對此,我還著實充滿了期待。當時還在傻傻的想,他會不會在我十八歲生日那天向我的父母提出娶我的要求。可現在,我隻求他能好好的陪在我身邊就好了。

“蘊茹?”父親微微提高的聲調喚醒了我。我茫然的應著“啊?”

“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剛才的話?我說,你高中畢業了,是留港升學還是申請國外的大學,你自己要好好的思量清楚,早些拿定主意。這麼大的人了,還這麼沒思沒量的,一點打算都沒有。”聽得出來,父親對我的表現是不滿的。

誰說我沒有打算。之前的計劃是,如果莊恒要在香港創業,那我自然留港升學。要是他打算到彼邦去發展,那我就到那裏去繼續我的學業。這叫學習生活兩不誤。我甚至連紐約各個大學的申請表都已經拿了。萬事俱備,隻等著莊恒的決定了。誰知道他居然在這當口來了個失蹤。

這些當然不能跟父親細說,隻得唯唯的應著,退出書房。也不知道父親到底會不會去幫我查。像他這麼日理萬機的人,哪有空理會我這些兒女私情呢。可除了父親,我也沒別的途徑了。我能做的似乎就隻有等待了。

出乎意料的,父親那邊並沒有讓我等很久。翌日晚間,他派人叫我去他的書房。我進去之後才看見母親也在那裏,蹙著眉,想著什麼。看我進來,父親竟站了起來,嘴巴動了動,要說什麼,卻沒發出一點聲音。手無力的揮了揮,複又垂下。

“爸爸?”我喚他。聲音裏不自覺地帶了微微的顫音。父親最終長長的歎了口氣,遞了一份東西過來。我本能的接過來,隻盯了一眼,“莊恒,走私”,這幾個字就這麼硬生生的跳入眼前,足以讓我霎時如墜冰窖,頭暈目眩。

“蘊茹!”母親搶上來扶住我。我閉了閉眼,試圖甩掉眼前漫天的金星,強自往那張紙上看去。那是一份文件的影印版。上麵清清楚楚寫著,“經舉報,香港籍男子莊恒日前在深港邊境海關實行走私活動時被查處。其隨身攜帶物品中有大量國家限製出口貴金屬。”後麵還蓋著公章。

走私貴重金屬?莊恒居然會去走私?怎麼可能?不可能的。

我再也聽不見父母在耳邊說些什麼,眼前一黑,再無知覺。

我的世界似乎在驟然間轟塌了。原本要攜手一生的良人,一夕之間變成了走私犯,現在還生死未卜;原本盡善盡美的人生藍圖,一夕之間再看不到一絲存在的必要;原本受盡嬌寵的小女人,一夕之間要孤身麵對風雨飄搖的未來。我這才相信,幸福原來可以那麼堅固,也可以那麼脆弱。我真願意就這麼睡下去,再不要醒來,再不用麵對。

可我終究是醒了,既成的事實,無可挽回,無從逃避。意識恢複的時候,母親守在旁邊。看我睜開眼睛,她欣喜地握住了我的手,“蘊茹,孩子,你終於醒來了。”我從來不知道我這一向平淡無波的母親也會有喜極而泣的一天。

“什麼時候了,媽媽?”我掙紮著想坐起來。

“天快亮了呢。”母親扶起我,又拿了個靠墊放在我背後,“你這孩子,你到底有多久沒好好睡過覺了?醫生說你已經精疲力竭,加上又受了刺激才暈過去的。”

多久沒好好睡過覺?再等莊恒的這些天,我自己都弄不清自己到底有沒有睡過。一閉眼就是夢連著夢。

“媽媽,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莊恒會做那等犯法的事。”我看著母親堅定的說。對於走私,我並不陌生。身處大戶之家這些年,聽到的,看到的太多了,就了也就見怪不怪了。這香港排位前十的富豪們,有一半以上都曾幹過這些生意,並以此積累了大量的原始財富。就拿城中最大的珠寶商賀伯雄來說,差不多人盡皆知他是撈偏出身的,他那所謂的鎮店之寶就是戰時從故宮流出來的。從內地帶金銀來港隻不過是小兒科,那些跟軍方合作倒賣軍火的才算是上得了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