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保候審的規矩,莊恒在調查完畢之前都不能隨意離開香港,不能重回莊氏。莊恒隻能遙控指點著。這也沒什麼大不了,不過是將莊氏大樓的主席辦公室搬到莊園罷了。由於事先的安排詳盡,莊氏的高層也都是真本事的人,後幾天莊氏並沒有出亂子。楠兒在上海穩住了內地局麵。他放出話,要退夥變現都可以,莊家有足夠的資金支付。但是從此以後,莊氏的任何生意他們都不得染指。幾大商業銀行和有業務往來的合作對象都紛紛發表聲明,與莊氏的合作不變,希望共度難關。香港這邊股價的下跌是難免的,總算不太離譜。
市場部門報告,有人趁低在吸納莊氏的股份,隻是動作還不甚明顯。在這個風頭上,不能有太大動作,免得被增加一條妨礙市場經濟正當運行的罪名,所以莊恒隻淡淡對宋天明說,“靜觀其變吧。”宋天明笑道:“是。渾水摸魚罷了。無論是誰,想憑一己之力吞下所有遊散股份,癡人說夢。”
我沒有回養和上班,一方麵現在外麵對莊家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滿城風雨,在莊氏保安部的安排下,家中個人外出均有專人陪同。我要想回醫院去,估計得帶著4個黑衣大漢才能讓莊恒放心。這實在太招搖,好事辦不成,反而還壞了養和的秩序。另一方麵我也不想離開莊恒。他雖說是不到莊氏去,可每日在莊園竟顯得比平常還忙了好幾倍似的。眼見著胡煥明的案子就要判下來了,負責為他辯護的是莊氏的首席法律顧問,上官鴻。就上官鴻這陣子向莊恒彙報的情況來看,定罪是肯定的了。畢竟是多少年的朋友了,莊恒心中的不自在可想而知,這些天他都沒好好的休息過。
“今天,胡天的案子就有結果了吧。”穆怡坐在玻璃花房的藤椅裏啜著茶,裝似不經意問我。我持著剪子的手微微頓了一下,繼續修整那株新送來的“寐苒”。半晌我直起腰來,端詳著,滿意的一笑,招手叫過門外侍立的一個小丫頭,“把這花移到向陽的地方去。”小丫頭忙答應著走了。
我洗了洗手,坐到穆怡的身邊去。她盯著我嘖嘖的歎道,“寶貝兒,我發現你越來越賢良了。還真有那麼點子貴婦的味道了。”我瞪她一眼,什麼話!我這貴婦都做了幾十年了,她居然今天才說我有這麼點味道了。“本來就是嘛,你說你以前,連家都不著,誰能指望從你身上看到什麼當家主母的氣質阿。”穆怡當然明白我在想什麼,閑閑得貧嘴打擊我。這些日子,她見天跑莊園來,我陪莊恒,她陪我。這個傻女人為了那些陳年舊聞,把手下的新聞官統統的發作了一頓。用她的話說,縱然止不住流言蜚語,解解氣也是好的。我聽了大笑之餘,很認真的告訴她,“姐姐,你這叫妨礙新聞自由。”
想起胡天的案子,我輕輕歎了口氣。穆怡也收了笑臉,拍了拍我的手背。“莊恒還好吧?”她問。我搖搖頭,“他傷心是為了這個人。說起來,我認識胡煥明都三十多年了。做小姑娘的時候就把他當大哥一樣看。”
“你別想那麼多了。老胡那個人我也認識,是個漢子,現在跌倒了,他終會撐過去的。”穆怡握緊了我的手。她與胡煥明並沒有交情,而且還受過他老婆的氣。當初在背後放冷箭,到處亂傳穆怡閑言閑語的人中就有那位胡夫人。
我點點頭,看著穆怡道,“我沒事的。倒是你,臉白的跟紙一樣,氣色這麼差,怎麼回事兒啊?給你做個檢查好不好?”
穆怡一愣,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臉,明顯不自在起來,眼中閃過幾絲陰霾。我還待再問,便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遠遠便瞅見花園小徑處,福慶匆匆的跑過來。
“怎麼了?”我皺眉問。
“胡先生的夫人來了,直嚷著要見先生和您。可先生剛剛才歇下,我們不敢驚擾,您看?”福慶急急的道。我心裏一蹬,看來判決終是下來了。
“她人呢?誰陪著她的?”我問。
“是上官律師。聽說是判了5年。看樣子像是上官律師沒勸住胡夫人,才到莊園來的。”
我拍拍額頭,對穆怡道,“我去見見。你在這等等我?”穆怡應該是不願見到那位胡夫人的。哪知她想了想,還是道,“我陪你去吧。”
我們到得前廳,便見到胡煥明的夫人張惠芬鬢發散亂,雙目紅腫的呆坐在沙發上。老態盡顯的她,哪裏還有半分以往社交場上趾高氣昂的樣子。我對她向來沒有什麼好感,可見此情景也不免心生感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