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1 / 2)

莫名的強大力量在同時瘋狂的向四麵八方撕扯著我,身上每一個細胞都傳達著極端痛苦的訊號,成千上萬累計爆發的疼痛正毫不留情的摧毀著我。我的身子好沉,就要直直陷入不知盡頭的無底深淵。我在哪裏?除了一片漆黑我什麼都看不到,我伸出手無助的向四周摸索,什麼都沒有。一抹幽燈突然亮起,邪惡的魔鬼猙獰的笑著,捧著還在滴血的殘花一步一步地靠近我,要將那刺目的血抹進我的雙眼。我惶恐的試圖大聲呼喊,可喉嚨卻像被堅硬的繩索死死扼住一般,發不出一點聲音。我的脖子被勒的越來越緊,直至無法呼吸,缺氧的我隻能看到麵前的鮮血越來越多的奔湧而出,耳邊的笑聲越發淒厲猖狂……

“蘊茹,蘊茹,醒醒,乖,睜開眼睛看看我。”終於有人牢牢地握住了我揮舞掙紮的手,將我攬在懷中,試圖用溫暖一點一點熨熱我的冰涼。是誰用滾燙的唇渡氣給我;是誰細細的親吻著我的額頭,我的耳垂;是誰將我死死護在懷中,將我從無邊的黑暗無盡的猩紅中解救出來;是誰用那麼疲憊繾綣的聲音在我耳邊一遍一遍的重複:“不要怕,醒一醒,不怕,我就在你身邊。”

是莊恒!我聽得出來,是莊恒在對我說話。他把我抱的好緊,仿佛隻有這樣我們才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他怎麼了?我又怎麼了?我的腦子一片空白,什麼都記不起來,隻有洶湧的悲傷和恐懼一浪接一浪的向我襲來。身上一陣淒冷似冰,一陣又焦熱似火,我在這冰火二重天中來回翻滾,不受控製的哆嗦打顫。

“這樣不行,你們沒看見嗎!叫醒她,她太痛苦了。醫生呢?就沒有辦法用藥幫她緩解麼?你們都是在幹什麼的?”莊恒在發火,在場的沒人敢接腔。

“莊先生,我們不能再給莊太太用藥物鎮定了。她的精神已經受了很大的刺激,強製用藥過後總會有藥力消退的過程,繼續用藥會給她的身體造成過大的傷害。現在一定要讓莊太太清醒過來,再配合其他的物理治療和心理治療才有機會慢慢恢複。”許久,帶著些敬畏和顫抖的聲音響起。

“媽媽,您聽得見我們說話麼?您一定要醒過來呀,媽……姐姐她已經去了,你可不能再有任何意外了,我的好媽媽……”是楠兒在哭泣?他在說什麼!

姐姐?宇兒?我的女兒!我的心頭陡然大震,像有一道閃電就從我的頭頂劈下,隆隆作響的雷聲在我耳邊狂鳴,我眼前突然燈光大作,像有成千上萬的閃光燈一起打亮,直刺我的雙眼,霎那間似無數根銳利的尖針狠狠的紮遍我的全身,紮的我體無完膚,痛不欲生。我看見了我的宇兒倒在我的腳下,伸著血乎乎的小手,一遍一遍的喊媽媽。

“蘊茹,你看見我了麼?蘊茹,寶貝,你醒了麼?我知道你難受,不怕,我在這裏,什麼事都會過去的。”莊恒嘶啞的聲音那麼急切、懊惱卻又小心翼翼。

我的心緊緊地索成一團,在費力睜開雙眼,看見光線中第一抹慘白的時候,淒厲的從靈魂盡處發出顫栗的尖叫,然後便是抑製不住的幹嘔。胃裏是空的,根本吐不出任何東西,連膽汁苦水都讓我吐了出來。

莊恒一邊順著我的脊背,喂我清水漱口,一邊衝侍立一旁的醫護人員怒吼:“你們就這樣看著麼?做事啊,沒有人會治病是不是?去給我請專家過來,曾華成呢?”說著他便要站起來。

我一下子慌了,隻知道我不能讓他離開我,狂亂的伸手抓他的衣袖。他立刻一動不動地守在我身邊坐下,將我護在懷中,讓我的臉貼在他的胸口,不停的安慰:“我在,蘊茹,我就在這裏哪兒也不去。”

我蜷縮在他的臂彎中,用他的身體遮去眼前所有的光亮,我不要看見任何燈光。我顫抖著開口,“亮,太亮了,我怕……不要……”

莊恒更加用力的將我的臉埋進他的胸膛,痛心疾首的連連道:“好,不要燈,我讓他們都關掉,都關掉。蘊茹,不怕了,沒事了。”

我固執的搖頭,抽泣:“我不要呆在這裏,帶我走,還要帶女兒走。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受不了再在這個充滿死亡氣息的地方多呆任何一刻,那太過熟悉的消毒水味無限放大的刺激著我的嗅覺,我的神經。我覺得自己在下一秒鍾就會崩潰。

莊恒連連應諾,“好,我們回家,我們馬上就回家。蘊茹,我不會再讓你受任何傷害,我保證,今生今世沒有人可以再碰你分毫。”說著便拿大衣將我包裹起來,吩咐旁邊的人,“讓他們備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