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一個身,似乎有人敲門,舒洛睜開眼,看了看天花板,就聽見門外傳來紫萍的聲音“小姐,起床了嗎?紫萍辦牛奶放在桌上了。耿先生來了,在客廳喝茶。”紫萍是我住進這處公寓的貼身丫頭,秀氣幹淨,善解人意,幾日下來,除了廚房裏的李媽。就數她與我相處的時間最長,我隻知道,這座落霞院在租界內,這一片住著的皆是些非富即貴的人。自然能夠在這裏做事的人定當有她的能事之處。
躺在床上蒙了蒙被子,隨即做了起來,跳下床拉開密封的簾子,眯著眼看著照進的眼光,那麼刺目,那麼耀眼,懶洋洋伸了一個懶腰。即使紫萍沒有明言催促,想必她是希望我快點下樓,耿先生,那個耿直,帶走我的男子,七天,一個星期再次出現,嗬嗬…把一個人待會公寓,撂下就是七天不曾出現,幸好我適應能力強,若是其他心理脆弱的人可能會在這七天裏憋出病來。是有意還是真的有事耽擱了,說好第二天來看望,直到第八天才出現。
竟然有閑心喝茶,就不會在乎時間,嘴角噙著一抹笑,轉身進了衛生間,這裏果然是頂級公寓,臥室內有衛生間,盥洗台,進去半個小時出來,打開換衣間的門看著幾大衣櫃和鞋架,不知道還以為是百貨商店。著實被這架勢愣了一下,難怪那幾天紫萍一直窩在這間房間裏,原來就是因為它們,換衣間有兩道門,一道連接睡房,一道連接走廊。
打開衣櫥,全是前幾天按照我的身量訂做送來的衣服,手指在衣服上掃過,一排排的衣裙,全是洋裝。輕咬嘴角,打開另一個衣櫥,盡是旗袍,顏色豔麗,做工精細,果然在我身上下了不少血本。扭頭看了一眼鞋架上亦是一雙雙精巧的鞋子擺滿了鞋架,高的,矮的,細跟的,粗跟的,靴子,馬靴。冷笑一聲,看樣子隻能做一個衣服架子,或是花瓶。挑眉看了一眼鏡中畫著淡妝的人,撇撇嘴,取出一件紅色蓬蓬裙,選了一雙白色細高跟鑲了水鑽的鞋子,取出一頂白色帽子。
臨出門之前對著換衣鏡笑了一下,順便捋了捋簇擁在一邊的頭發,清純中帶著嫵媚,清婉秀麗,顧盼生輝,憑著這張臉,我要改變自己的人生,似乎不是不可能,至少,就在那個賭坊逃了出來。
記得那天,看著耿直的眼,信誓旦旦的說,我,會成為魚躍門最富盛名的台柱子。那時,耿直之士輕輕笑了一聲,便離開,而他身後的人把我帶了出去。在車上的時候,耿直說知道為什麼會同意你的條件,我但笑不語,他繼而道你的眼睛沒有欺騙我。他說的是實話,在很久很久之後,有一天,他抱著我說,他沒見過那麼耀眼的雙眼,能把一切光芒聚集在一起,讓人炫目,那份自信,那份篤定,那份不可忽視的堅定讓他折服。
我的條件是什麼?隻有兩個人知道,一個是我,另一個便是耿直。
我唱的歌,我跳的舞由我來定,絕不出台。亦不陪酒,每個月隻登台一天,每月十五登台。暫時就這麼多,你可以考慮。商量的餘地在於我們自己。
用隻有兩個人的聲音說出這番話,其實我心裏也沒底,卻沒想到,聽完我得到要求,耿直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樣,伸手遮住被打腫的半張臉。看了足足有一分鍾,而我竟然大大方方任他看,既不回避也不反抗,就那麼任他直勾勾的看著,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著我,耳邊是他勻勻的呼吸聲。其他的人,被這一幕看得驚愕。就連耿直身邊的黑衣男子探究的看了我們好一會才移開視線。更不要說跪在地上的豹哥,那驚愕如同石化的鱷魚。
最後,耿直輕聲說了聲好,眼裏滿含笑意。不是高興,是喜悅,像是撲捉到了一件有趣的獵物,從心底發出滿意的喜悅。而我,就是他眼中的獵物。至於那些要求,本來就是為了引起他的征服欲望,沒有一個人願意相信一個腫了半張臉看不出容貌的女子,會成為魚躍門的台柱子,更何況,潛台詞中,成為上海最富盛名的交際花。交際花,隻是沒想到,我舒洛的頭上會戴上交際花的頭銜,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