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阿岸進了租界,楊四被擋在門外,門口的保安警惕的看著他,腰間別著槍,楊四抖了一下,走開了些蹲著,眼睛卻看著門口,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裏麵根本沒什麼公館,全都是有錢人居住的公寓,阿岸是來找舒洛的他知道,他已經跟了兩天了,今天是第三天,舒洛在哪他一定要揪出來,想著摸了摸自己的太陽穴,渾身一抖,他可不想吃子彈,早知道就不說了?
不過?若是舒洛真是寧家小姐,那不是沾光了。腦海裏閃過一雙嫌惡的眸子,楊四搖搖頭,看著門口,還是不要了,寧家小姐還是沒寧家太太好,舒洛是不會看得起他的,更不要說給錢,若是寧少爺就說不定了,怎麼說他都是有功勞的。
楊四完全把舒洛想成了是寧子文心愛的女人,不是這樣,為什麼會苦苦尋找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他的腳下堆了不少卷煙煙蒂之後,眼前一亮,楊四激動得站起身,腳下不穩,踩空了一腳,摔了個狗吃屎。他看見阿岸與舒洛從裏麵出來,以為會是光鮮亮麗,卻見舒洛一身藍色碎花長袖長褲,根本就不是他想的那種被少爺金屋藏嬌的模樣。心裏有些悻悻,感覺到他們看過來,楊四慌忙低下頭趴在地上。
舒洛看了一眼摔趴在地上的人,皺了皺眉,好像有點眼熟,她似乎看見他往這邊看了“怎麼了?”阿岸順著舒洛的視線看去,見一個人趴在地上,皺皺眉“以後沒事不要出來,你們這裏居然也有這些流浪漢。”
“好!”舒洛應聲點頭“快走吧!楊嬸在等著,她沒說是因為什麼是嗎?”急著想見她,神色慌張,舒洛能想起那副慌張的模樣,讓她揪心。楊嬸哭了一輩子,好不容易阿岸有出息了,她還得經受楊四的折磨,有時舒洛就會想,若是離婚不是什麼煩惱都沒了,舒洛不敢說出她的想法,畢竟這個時代還不能接受這等先進的觀念。更不要說以夫為天的楊嬸。
舒洛與阿岸回到楊家的時候,楊嬸正坐在院子裏歎氣,那麼冷的天,隻穿了一件單薄的衣裳。阿岸發現,竟然是他出門之時坐著的那個姿勢,心裏有些戚戚,什麼都沒說,扭頭進了屋。看見舒洛,渙散的雙眼找到了焦距,楊嬸慌忙拉著舒洛坐下,眼神淒淒的看著她,一手撫摸著她的臉龐,低聲歎息道“我可憐的孩子。讓我怎麼才好?”說著眼眶發紅,淚水無聲流下。
“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楊叔又闖了什麼禍?”取出手絹擦拭眼角的淚水,舒洛輕聲問道。能夠讓她如此傷心又無奈的人除了楊四還有誰?各人種的果,隻有自己知道,是苦是甜。
楊四趴在門邊差點沒趴下,耳朵支著,心裏卻是不滿了,我就是闖禍了怎麼?幸好你沒有富貴命。楊四萬幸沒有把希望寄托在舒洛身上,聽她的語氣,別說一個大洋,一毛錢也不會給他,恨不得生吞活剝了的神情,他一看就知道。
楊嬸看了舒洛一眼,點點頭“好孩子,以後再也不要回來了,你楊叔他,似乎要把你賣給寧家,寧家少爺拿了一張很像你十五六歲時候的照片,他說他在尋找親人。在楊嬸看來不像是那麼回事。你在外麵做工盡量少出門,不要讓他們看見了,寧家是上海灘的大戶,他們大戶人家最喜歡的就是聚會什麼的。你要小心,聽見寧家的人就要避開,也莫要讓楊四看見了。他非要把你毀了不可。我這是上輩子造的什麼孽喲。”說著又嚶嚶抽泣。
“娘,不要擔心,還有我了。”將衣服披在楊嬸身上,阿岸看著舒洛鎮定的說。楊嬸見阿岸神色堅定,才意識到,她的孩子已經長大了,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了,若是舒洛與阿岸在一起是最好不過了,阿岸的心思楊嬸知道。隻是…舒洛一直把他當哥哥,這個她也看的清楚,舒洛是個好孩子,應該值得更好的未來。她再也不能把舒洛拖進這個渾濁的泥淖裏
“是啊!還有阿岸。”楊嬸歎息,摸了摸舒洛的頭,心疼道“怎麼幾天不見又瘦了?”舒洛有些不好意思低頭,她也不想啊!隻是看見吃的就沒食欲,都是耿直害得,就連陳媽都擔心不已,看著她們兩個一吃飯就念叨給不停。舒洛已經很後悔了。
聽楊嬸這樣一說,舒洛才想起手袋裏的醫保東西,笑著打開,拿出來放在石桌上,幸好是秋天,東西不易壞“我給您帶了些好吃的。聽說是從香港帶回來的,太太們都很喜歡吃,剩了好多,也分給我不少,就帶了些回來。”阿岸也不戳破,兩個人相視一笑,都知道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