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3)

一路上,我蹦蹦跳跳。

夕陽西下,如同一隻美麗的大眼睛。田野一望無際,風輕輕地吹拂。我心振奮,恰似一隻小鳥振翅飛翔在廣闊無垠的天空中。

我高歌著衝向木橋。突然,我聽見早就熟悉得如同親人的犬吠聲。

啊,啊,啊,我的小狗!

我的小狗一瘸一瘸地跑向我,歡快極了。我射上木橋,一把抱住小狗,沒頭沒腦地親吻起來。

想死我啦,想死我啦!嗨,小家夥,多少天不見,煥然一新呀!幹幹淨淨的!沒瘦,沒瘦!我不在身邊,還挺會照顧自己的啊,小家夥!害人家白白擔心死了!

我冷不丁發現小狗脖頸上赫然掛著一個菊花項圈,煞是可愛。小狗掙脫我的懷抱,屁顛屁顛地跑向木橋另一頭。木橋另一頭,一個約莫十三、四歲的小姑娘,一身嫩黃色,夕陽映照下,如同一束野菊花,神采奕奕,秀美飛揚;兩束黑發高高紮起,並排聳立著,衝天炮一樣。

小姑娘蹲下來,小狗撲進小姑娘懷裏。

小姑娘抱著小狗走在前麵,趾高氣揚。我保持一定距離,一聲不吭地尾隨著。小狗興高采烈地叫汪汪。

我不由自主地生起小狗的氣來。

白疼一場了,白牽腸掛肚幾天幾夜了。

我殺到小姑娘跟前,一把奪過來小狗。小狗嗷嗷直叫。小姑娘一言不發,微笑地看著我。我把小狗重新塞進小姑娘懷裏,轉身蹲到地上。小姑娘放下小狗,笑吟吟地蹲到我跟前,甜得像一個大大的蘋果。我接連猛退,倒栽在地,四腳朝天。小姑娘哈哈大笑著過來拉我。小狗噌地竄過來,亂七八糟地舔起小姑娘的脖頸來。小姑娘花枝亂顫,烏七八糟地鑽進我的懷裏。我的頭嗡地一聲巨響,臉頰發燙,耳朵根陣陣發熱,心砰砰直跳。我一把推開緊緊貼壓在胸前的小姑娘,慢慢騰騰地坐起來。小姑娘一屁股坐到我麵前。小狗蹲到我和小姑娘中間。

“小犬哥哥,別生氣啦,行不?”小姑娘甜絲絲地說。

“生氣?”我美滋滋地說,“才不跟一個小不點斤斤計較呢!”

“人家已經是大姑娘啦,才不是小不點呢!”小姑娘高仰著頭,一本正經地說。

明明白白一個黃毛小丫頭,還大言不慚大姑娘呢!你要是大姑娘,我還老爺子了呢!

我目睹小姑娘兩束高翹的黑發顫顫巍巍,忍俊不禁。小姑娘緊跟著歡笑起來。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還和我的小狗這麼熟?”我扯起來一根枯草,大聲說。

“不衛生!”小姑娘拽下我口中的枯草,皺著眉頭說,“牛呀,你!”

嘿!初次見麵就管家婆起來了,我也不是你的……

“你是誰,衝天炮?”我大聲說。

“衝天炮?”小姑娘一臉狐疑,說。

我指了指小姑娘的頭頂。小姑娘笑死了,半天,才直起腰來。

我低頭看見指甲裏——滿是肥沃的黑土,都可以種菜、甚至栽樹了,抬頭看了看麵前幹幹淨淨的小姑娘,非常不好意思起來。

我一溜煙跑回小河邊,清洗起手指甲來。小姑娘緊跟過來,大人似地說:“這就對啦,愛衛生的孩子才是好孩子嘛!”

我凶了小姑娘一眼。小姑娘大聲說:“人家才不怕你呢!你是一個好人!”

“我是一個好人?”我站起來,輕聲說。

“是!”小姑娘斬釘截鐵地說。

“你怎麼知道?”我莫名其妙,說。

“小狗黑子是你撿的吧?”

“黑子?”

“我對小狗的昵稱啦!黑子是不是你撿的啦?”

“是。”

“你把自己的飯菜分給黑子吃。”

“我……”

“黑子的飲食起居現在由我負責啦,你不用管啦,小犬哥哥!”

“我的小狗我負責!”

“你自己都吃不飽!再者說了,如今,黑子也是我的心肝寶貝啦!”

“你還沒說你是誰呢。”

“我是金大哥家隔壁的理發師傅的寶貝女兒啦!”

“金大哥?”

“你師父啊,小犬哥哥!”

我早就聽說金師傅的堂叔——隔壁的理發師傅有一個女兒,不過以前從沒見過。

理發師傅在大隊衛生所旁邊開了個理發店,前一段時間幾乎每天都吃住在理發店裏。理發師傅的妻子高齡難產。妻子死了,女兒僥幸活下來。從此以後,理發師傅和女兒相依為命。理發師傅在村小讀書的女兒常常住在鄰村姨媽家。

我恍然大悟這幾天我的小狗黑子怎麼不僅沒有皮包骨頭,還從未有過地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