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裏鬧事仰仗的就是人多,這不,衙門口堵了兩拔鬧事的,那人頭湧動的模樣,估計全安縣的人全過來了。

兩幫人各站一邊,有的手裏還拿著耙子鋤頭之類的家夥什,看樣子是準備一言不合隨時開打。

江十卿隻怕被查出頂官殺頭,對這些撒波耍賴皮的鄉民還是熟悉的,不是那麼懼怕。

何況她帶了江二寶過來,再怎麼著也沒有危險。

她深吸了一口氣,壯著膽子走到兩拔人中間。

一個穿著打補丁麻布衣的老婦人正坐在地上,披頭散發錘著地,拖著哭腔罵道:“我家的雞啊,讓那個殺千刀的賊子給偷了。#@#%!!(g)……”

老婦人罵得不堪入耳,丟了雞要把別人祖宗十八代都罵成娼婦賤賊子。

她顯然無視了江十卿這個縣太爺,眼角瞅著官袍角飄在跟前了,那婦人故意扯著嗓子罵得更大聲。

江十卿被她吵得有些頭痛,她捂著懷裏江二寶的耳朵,衝旁邊的捕快使了個眼色。

那大塊頭的捕快看到了,也明白縣太爺的眼色,隻是他的反應卻是先回頭向裏頭躲著修屋頂的捕頭張保看了一眼。

顯是張保有了首肯,那捕快這才拿起水火棍用力一敲,震住了哭鬧的老婦人。

江二寶窩在她臨時爹的懷裏看清了一切,一雙漂亮的小鳳眼立時眯了起來。

江十卿見靜了下來,說道:“有什麼事好好說,別在這裏汙言碎語的叫罵。”

那老婦人看了她一眼,又錘著地哭喊著:“我的天啊,還讓不讓人活了,我養的那隻雞啊,讓殺千刀的賤賊子給偷了。#@#%!!(m)……”

老婦人罵人的髒話不帶重樣的,但真說到事情,反反複複也隻有一件。

她的雞被偷了。

江十卿不由皺起眉頭。

江二寶挑起小眉頭,在江十卿懷裏不屑說道:“丟隻雞就全縣人出動吵架,他們還真閑,難怪這裏這麼窮。”

她的聲音不大,也就江十卿能聽清楚。

她也不由皺起了眉頭,窮山惡水出刁民,這全安縣物資上雖然貧瘠,但真要說窮困的原因,怕和這裏的民風脫不了關係。

他們這一路從南方逃難到北方,四處災荒,南方澇、北方旱,間或有蝗蟲、瘟疫、水怪作亂,屍橫遍野。

說起來這全安縣也隻是土地貧瘠,還算是安寧。

可這人心,顯然不如天氣安穩。

一隻雞就鬧成這樣,有這時間,這些人去田裏勞作,不知能換多少隻雞來。

老天給了你們難得的安穩,這些人居然不知珍惜。

江十卿本來隻是來騙口飯吃的,看這情形,心裏不由生出幾份當好縣官治理一方的心思來。

她沉下心來,耐心說道:“行了,也就一隻雞的事。丟雞的留下,其它的人先回去。”

鬧事的鄉民猶猶豫豫的,不知該不該走。

這時,披頭散發在地上打滾哭鬧的張家嬸子突然派了起來,瞪著眼珠子說道:“不能回去,得給我個說法。”

“說法?你要什麼說法?”江十卿這時也警覺了,這麼多人鬧過來,顯不是一隻雞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