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九章泰寧路453號(1 / 3)

鮑亞年輕時是個建築工人,至今他仍為那雙長滿老繭的手感到自豪。他不喝心靈雞湯,不信運氣,隻信“天道酬勤”。他付出艱辛、汗水,曆經多年打拚才擁有了手裏那些產業。

他曾擁有一支工程隊,一家金融公司,一家賺錢的商業協會,背後操縱著護城河縣的宗教行業。同時,他正興建高樓、建設酒店,大步邁進偉大的房地產業。雖然他因此欠了銀行一些錢,但根據財務報表顯示,他的項目價值好幾個億。

他曾是勞動模範、人大代表、行業精英、護城河縣的傑出人物。他曾擁有令人豔羨的財富、名聲,直到羅亞搶去了他們的錢,搶去了他們的一億五千萬元。

那筆巨款已經彙出,他們已經為此做足了精心準備。所有手續都已完善,所有程序皆被認可,然而在最後一刹那,被布萊博思國際工程谘詢公司一位死去的員工搶走了。

他認識這位員工,但不熟悉。他從不在不重要的人身上浪費時間。令人難以捉摸的是,這個家夥明明已經死了。他們已於2009年1月26日將他安葬。

然而三個月之後,他不知怎樣竊取了他們的那筆巨款。

這一億五千萬元屬於“東非希望工程基金”。該基金是鮑亞在成立華商協會兩年之後的又一個偉大作品。

2007年,基金會出資興建的“希望工程走進非洲”項目啟動,鮑亞在那會找到了布萊博思。

而羅亞正是從那裏搶走了該項目的工程款。他搶去的是慈善基金的善款,是整個非洲未來的希望。

他曾經夢見自己站在那棟未能完工的高樓上質問羅亞。他步步緊逼,並最終把他推了下去。

他們曾經為誰應該對此事負責爭吵過。錢是從布萊博思失竊的,公司老板王圭自然是第一責任對象。然而他本身並沒有多少資產。用鮑亞的話說,他並沒有太多東西可以失去。

但鮑亞不同。他在湖南的地產項目上壓了太多賭注。

事情過去了幾年,華商協會的辦公室曆經數次削減,麵積已不足原有的六分之一。

每天早上,鮑亞都步行前往離家一公裏的辦公室。這並不是說他想來這裏,而確實是無處可去。

他不想給尤麗造成自己好吃懶做的印象。她是個來自重慶的美貌女郎,和比自己父親大兩歲的男友同居前在夜總會當班。

這天早上,四樓一間用夾板和玻璃隔出來的小房間內,鮑亞正縮在皮椅裏看報紙。忽然外麵傳來一些聲響。他放下報紙,走到窗旁,透過百葉窗縫隙向外張望。

外麵是個大開間。一位青年男子跟在姚飛身後,走到邊上的沙發前坐了下來。

姚飛從書櫃裏拿出幾本協會的宣傳畫冊,放在茶幾上,接著便坐下來沏茶。他是華商協會碩果僅存的一位得力幹將,能說會道,業務熟悉。

鮑亞回到桌旁,略微收拾了下公文包,接著便打開電腦裏的監控軟件。該軟件與外麵大開間以及走道上的高清攝像頭連接,來自數年前盜竊案發生後他從外地找來的安保公司,主要用於監視日漸減少的雇員以及日益增多的上門討債的建築材料供應商。

鮑亞在皮椅上坐直身體,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屏幕。

十幾分鍾後,那倆人站了起來。隻見姚飛手舞足蹈地跟青年說著什麼,宏亮的聲音穿過隔牆,鑽進鮑亞耳裏。

時機已到。鮑亞站起身來,左手提起公文包,右手把手機放在耳邊,歪著腦袋往外走去。

如往常一樣,他推開門時,姚飛正領著青年男子朝他走來。“鮑總。”姚飛朝他喊道。

鮑亞隻匆匆瞥了姚飛一眼,並未停下腳步。經過他倆身旁時他放下電話,急促地問:“什麼事?”

姚飛躬了躬身,“這位先生想了解一下咱們協會的融資事宜。”

鮑亞停下腳步,半轉身由上到下看了青年男子一眼。他大約三十歲年紀,身穿深色七匹狼夾克,腋下夾著鼓鼓囊囊的皮包,一副外地客商模樣。“不好意思,我正準備出去。”他說。

姚飛聳了聳肩,朝青年客商攤開雙手,“我都說了,主席很忙。” 青年客商頓時露出一副失望表情。

姚飛又躬身朝鮑亞說道:“要不,鮑總您稍晚點出去,就耽擱幾分鍾。”

鮑亞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我要趕去見一個省城來的領導,他們馬上就到。”他一邊說,一邊便欲邁步朝外走去。

“您等等,”姚飛趕緊說,“大致情況我都介紹過了,西老板隻想再跟您具體了解一下融資事宜。”

“可我確實要趕不及了。”

“幾分鍾就好了。”西老板在旁一臉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