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菁終於有些清醒,後退幾分,使力推開他。她淚眼模糊,但神情恢複倔強,那是她固執不聽話時習慣的神情,讓莫北的表情凝在臉上,動作稍稍一頓。
韓菁一把抹去眼淚,冷冷地看著他:“我不回去。”
“為什麼?”
韓菁的聲音冷冽得像塊冰:“原因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麼,我過幾天就要和沈炎一起去試婚紗,兩個月後要和他舉行婚禮。”
莫北看看她,又握住了她的手,輕聲說:“在賭氣,是不是?”
他的眉眼溫柔,手心溫暖,卻不複往日幹燥,微微有汗濕。隻是韓菁沒有注意到,她使勁要抽^出手來,卻沒有成功。她皺緊眉頭使了更大的力氣,終於擺脫了他。她要離開,被莫北拽住,緊緊抱在懷中。他傷口上的血跡沾染到了她的衣服上,但兩個人都恍若未聞。莫北輕聲說:“你沒有話想要問問我嗎?”
韓菁用腳去踢他,但軟綿綿地沒有什麼效果。這讓她更加惱怒,答話也利落:“沒有。”
“可我有話想跟你說。”莫北把她的肩膀扳過去,看著她的眼睛說,“你以前問我有沒有做過後悔的事。我現在告訴你,我做過最後悔的就是娶了韓冰,讓你跟著沈炎去了英國。我十分後悔,後悔得要命。”
韓菁一動不動,整張臉冷凝成一塊雕塑。
“不要和沈炎結婚,嗯?”莫北微微俯身,跟著把她倔強的臉也捧端正,比之前把語氣放得更緩,柔聲說,“剩下的都讓我去處理。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你想怎麼氣我打我,也都隨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韓菁望著他,眼角漸漸又有淚痕滲出來。直到麵前的影像又開始變得模糊不清,她才深吸了一口氣,堅定地撇開了他的手。
她後退一步,站在靠窗位置,靜靜地說:“我不。”
她很想對他說,你究竟知不知道我等你等得有多難熬?知不知道我去年在這裏差點死掉?知不知道我被韓冰像毒針一樣的話刺得狼狽不堪,差點想要自殺?
可這些她又都說不出口。她曾經卑微至此,懦弱至此,說出來又能怎麼樣?如果用韓冰的話來講,這一切都是她自願去做,咎由自取。
我曾經那樣愛你,可你卻在我已經決定放棄的時候回頭。
韓菁隻是狠狠地瞪著他,眼睛明亮蘊含水滴,再次重複了一遍:“我不。”
沈炎中午回來的時候,屋子中隻有韓菁一個人。她躺在床上,背對著他,安靜的樣子像是睡著。
他思索了一下,還是走過去,隔著被子輕輕拍著她的肩頭:“韓菁,我們該吃中飯了。”
韓菁更加努力地把自己埋進被子裏,聲音悶悶地傳過來:“我不想吃。”
沈炎說:“勉強吃一點,廚師費了好大的勁做好的,總不能辜負是不是?不想下床的話,我給你把菜品端進來怎麼樣?”
韓菁無奈,把被子猛地掀開,入眼的便是沈炎的那張臉。她很仔細地觀察他的臉色,沈炎笑了笑:“怎麼了?”
“……沒什麼。”她隻得低下頭,“我去餐廳吃。”
第二日,沈炎外出,韓菁一個人閑著無聊,在院子中發呆半晌,找出了一塊素描板和兩張素描紙,想象著沈炎的神態和五官開始一筆筆勾勒。她畫得很仔細,但時常會停筆,托著腮發呆一會兒,然後才像是猛地回過神來,又重新捏住鉛筆塗抹。
傍晚時分沈炎回來,韓菁已把素描完成了絕大部分。她等他走近了,給他看成果,難得露出一個笑容,很是充滿成就感:“我畫得怎麼樣?”
“很好。”沈炎把畫板接過去,仔細端詳了半晌才說話,“怎麼想起給我畫像?”
“以前欠著你的,總要補上才心安啊。”韓菁把鉛筆收起來,說,“反正我也是閑著沒有事做。”
沈炎目光複雜地看她半晌,忽然輕聲說:“在你十八歲生日的時候,我答應過你,可以幫你達成一件事。這個承諾到現在也是還欠著。這件事……你還記不記得?”
韓菁稍稍怔了一下:“你提這個做什麼?”
“韓菁,”他遲疑了片刻,還是說,“莫先生今天找了我。”
她的臉色冷下來,抿住唇沒有說話。
“你不想知道我們談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