攙扶著長有幹枯樹皮的古樹，華文山憤憤不平的沿著落葉所構成的溪流向下遊走去。
要說懂事，怎麼維持人際關係，華文山比張廷虎強了不知幾倍，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麼，華文山對他那是絕對的忠心耿耿又毫無二心，任勞任怨又無怨無悔，好像張老爺子特意培養一個自家少爺的手足般的人似的。可是張老爺子知道，他沒這麼做。他和華青陽當年一句苟富貴勿相忘，他坐上寶座，華青陽就是其旁一步躍龍門的丞相，兩人是老板與助理，也是鐵兄弟，離異不得。這麼試過的人，現在都不知道上哪混去了。反正不在張老爺子的視野中。
似乎是順承了父輩的關係，張廷虎和華文山的關係雷同。
並不是多麼怨恨，華文山隻是感覺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難受。
無論是關於張廷虎還是那個姓楊的死胖子還是那個姓楊的女孩還是那個把兩人支開的小丫頭，都讓他有種莫名的難受感。
他歸結於不爽。
很不爽。
特別的不爽。
若是張廷虎，可能會無視身邊這些打招呼的富二代公子哥，或者是千金大小姐們。但是他是華文山，他一一做出了符合他們身份的，自己應有的回應。盡管他現在的心情極為差勁。
他壓抑不住想要找那死胖子的麻煩這種想法，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麼想，總之就是很想痛扁那死胖子一頓。
看他不順眼，找他麻煩，就當是為了少爺。
對，沒錯，我做的事情都是為了少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少爺。
似乎是找到了合理的一條借口，華文山嘴角上揚，人會因為給自己的行為找到合情合理的理由而心安。
人亦是需要心理安慰和自我暗示的一種生物。這對他們來說是一種非做不可的使命感與正義感。
譬如轉校了的鄭家星，他就覺得自己對抗自己無良的老師是一種必要的行為。然而班級裏看安敬寶不順眼的學生相當多，近乎占了全班半數，最終站起來的為什麼還是隻有十幾人。
當然，他們也轉校了，但是他們覺得自己沒有做錯，包括留下檔案，包括以後的升學就業會麵臨很多問題，包括被自己的家人從頭埋怨到腳。
某些人的正義或許就是無法理解，也無法與社會相融，但是他未必罪大惡極。這就是一個很奇怪的現象。
當然，並不是指可以為了私欲而肆意傷害他人。比如說那已經被李凡星在高速路下擊斃並鞭屍的喬沐。
人生百態，各自不同，可是為什麼很多人的起源都是某件事物？
還是那句話。
人就像生長在大樹上的葉片，他們共同生長在樹枝上，樹枝又生長在樹幹上。他們不同而又相似，他們矛盾而又相通。
如果喬沐是惡，促使他傾倒向左翼之惡的條件又是什麼？
如果說喬沐綁架有錯，也的確有錯，他的包工頭欠錢打人，串通上層人不予下等人農民工喬沐申辯的機會，這個包工頭又是什麼？惡中惡還是白麵羔羊還是所謂的懲戒了邪惡的正義使者？
看吧，這種討論從根本上來講就是毫無意義的，就是無所謂的，就是沒有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