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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康定的時候,我們坐的是一輛救護車。如果不是因為忽然瀘定下起了雨,我是斷然不會坐救護車的。
原因很簡單:救護車裏麵的氣味很難聞。至於吉不吉利的問題,那時候倒是篤定地堅信問心無愧自然吉人天相,何況我們也沒做啥偷雞摸狗的事情,充其量也就半夜看個小電影啥的。
難道這就會讓我們招來禍患?瞎說。
我說瞎說的意思是還真能招來禍患,地點是康定一家著名的青旅房間裏,時間是晚上十二點多,事件是他看電影的時候他女朋友打電話來。
嗯,正常男人在這方麵也是同性才可以交流的,但是他不小心按了免提,島國女優清脆綿長的呐喊通過擴音器傳進了她女朋友的耳朵。
“該死的王八羔子你到底在幹什麼?”他和我講了一路他女朋友有多溫柔可人,一點兒都不像北方人,我現在第一次聽到這姑娘的話語,堅信不疑,這算是溫柔到極點物極必反吧。
小紅自然是手忙腳亂地哄,他姑娘哭哭啼啼,不依不饒,根本不相信是電影。
“我每天都念著你平安,你跟我說那是你的夢想。”
“結果你居然背著我尋歡作樂。”
“就這麼一個多月你就忍不了了?”
“我告訴你,你別回來了,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然後傳來了電話忙音,小紅滿臉苦澀,我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原來兩個人都是說相聲的。
小紅是職業程序員,兼職逗哏;他女朋友,嗯,職業黑社會,兼職捧哏。
那晚上我睡得像一條死狗一樣,隻模模糊糊記得起夜時,小紅還在跟“黑社會”彙報保護費的事情,我不禁感歎,原來做大佬背後的男人也難。
6
第二天他腫著一對熊貓眼,一臉疲倦,但好歹還是把他姑娘哄好了,而且我們計劃明天繼續走,所以他還是起床和我在康定縣城裏亂逛。趁著這個亂逛的時候,絮絮叨叨地跟我講他和他姑娘夏季的故事,也就是一個小弟是怎麼樣進入到大佬的組織中的,小紅和大佬,不對,小紅和夏季從小是鄰居,頗有些青梅竹馬的意思在裏麵。隻不過後來高中時夏季家搬走了,斷了聯係,但是巧的是大學居然和夏季是一個學校,然後倆人順理成章地就在一起了,家裏也知道。
隻不過還差個證。
小紅專業很不錯,但就是比較苦。夏季不計較,依然陪著小紅。小紅大學有不少想做的事情:比如世界那麼大,他想去看看。
我正在雅拉河的橋上喝著一罐雪碧,聽到這話差點嗆死,這家夥還有這麼文藝的夢想。“但事實上,我沒錢。”他繼續說道。
我又差點嗆到,他絕對是說相聲的。
後來想想也是,年輕人包袱少抱負多,世界大,想去看,但還就是因為沒有那筆說取就取的錢,自然不會有說走就走的旅行,結果這次還真是他第一次長途徒搭旅行,做了很多攻略。
當然還包括說服夏季和他的老板。
我差點把他踹到雅拉河裏去,第一次出來徒搭居然能這樣駕輕就熟,這不侮辱我智商嗎?
7
我們在康定住的客棧對麵是一個藏族小夥子開的燒烤店。
小紅做了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決定,他今晚不看片。於是我們就想著去找點樂子,想來想去就覺得還是吃點燒烤安全一點,人在異地,不能太浪。
“兄弟來點什麼?”藏族小夥子操著一口不熟練的漢話,咧開嘴笑著說道。黝黑的皮膚下一口白晃晃的牙。我想起了以前恐怖片裏的人物,覺得好笑,又不敢說,畢竟隔壁桌子上那泛著光的剔骨尖刀不是說著玩的。
“來十串羊腰子。”小紅扯著那口北方嗓音吼道。我一臉震驚,這,這是要腎虛了啊,燒烤上來,喝點啤酒。
雖然晚上的康定有點冷,但燒烤就得就著啤酒才有感覺。
小紅酒量不小,話還是多了起來。
“回去就和夏季結婚。”這是他在咽下一口羊腰子後跟我說的第一句話。
我點點頭,想看看他是不是喝多了。他眼神清明繼續說道:“這次能到拉薩,就足夠了。”
我沉默著不開腔。
藏族小哥在一旁擦著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