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是一個畫室，古老的中世紀吊燈從黑底白星的樓頂垂掛下來，距離黑白碎花地毯隻有三尺，燈光黯淡，看不清牆上懸掛的畫布。莊旻呼吸著絳色絲絨窗簾厚重的沉腐氣息，看著突然沉默的女人，她匆匆移開零亂的畫布，掄起雞毛毯子猛砸幾下模特長凳，轉身去牽靦腆少年的手。“弟，你坐這等我。”說完女人腰肢蛇遊下樓遠去，半晌之後，她才“嗒嗒嗒”地踩著樓梯推門進來。“那些事確定是你幹的，”女人奮力一掃顏料台子，狠狠的把雞毛毯子扔到牆角，“我和他們打賭，”火花嘣出女人怒氣衝衝的眼睛，卻象落在平靜的河水裏，她就那樣瞪著他，胸口之間層巒起伏，“猜我們賭什麼？”莊旻饒有興致的上下打量換上便裝的女司首，好看的絲襪，垂膝黑裙，修長的脖子上繞著薄薄的黑絲巾，衣領上兩顆金星閃耀。“賭我會不會逃走，”莊旻啞然失笑，捉住女人“丟”來的手熨在臉上歪頭和她對瞪，“姐，他們把誰當羊賣？你麼？”“我剛從別處調來，”王箏抽回自己的手，上樓後一直抱在胸前的紅酒斟了兩杯，推著一米方的顏料桌子彎腰凝視陰影中不動如山的小男人，少年用衣袖擦淨畫師軟椅給她，他們隔著狹小的顏料台子對坐相望，樓下曾經澎湃的激情蕩漾眉角臉上，如火焰歡悅。莊旻舉杯和她相碰，一飲而盡。“將軍姐姐，我們都是畫畫的，多好。別人不會懂的。”“為何那天我會看到未來，讓人心煩哦你，莊旻，你怎麼看也不象是好人，五次爆炸……喪心病狂，你不怕報應嗎！”低頭看了看腕表刷新的情報，中將司首抿緊豔紅的雙唇瞟向對麵緬腆的少年，他的眼睛盯著自己鬆開的領口，也許盯著的是衣領上兩顆閃亮的金星……他的目光那麼專注，坦然。“怕有毛用，我在明苑深居簡出怕無聊蟲子騷擾，總有一些感覺良好的人以為自己足夠強大——或者以為我有一釘點欠誰的仁慈，這樣的人殺不完，惹我的死完就好。”“爆炸中殉難的數萬人誰惹你來！魔鬼……你！”沒有無辜辨解，沒有盛氣淩人，莊旻平靜的神色中駭人心魂恐怖氣息火山一樣噴了又噴……眼前浮現血肉橫飛掙紮哀嚎的畫麵，將軍想起自己也曾雙手染血，不曾有過奢侈的悲憫之心。但是莫名其妙的她就脆弱了，無從阻擋想哭的衝動。王箏淚水飛濺，一杯續著一杯猛喝，抓起墨盒不分頭臉砸向莊旻，“你死了才好，惡魔……你去死……”胡亂擦抹著少年鬢角不斷冒出的血水，混雜的顏料塗的他一臉花花綠綠，“傻子，下次要躲開。”她哽咽，由著他吻。
“惹我的都要死。”盤好女人的黑發，離愁哽在喉嚨，難以言說，他心煩意亂枕著女人的雙峰閉目發狠。“我不要。”女人拿眼藐他，“與我相關的預言都是美。”
“與我相關的預言都是美”，莊旻再次與她交頸擁抱，“箏，想的美還不如你長的美，我不想走了。”“帶我走啊，弟，掠到山上給你生猴子，我也喜歡……怕是剛才就結了小猴子吧？”“你想，就會有，”少年和戀戀不舍的將軍蜜吻，沉沒在她的感傷。外麵腳步聲紛亂，樓下似乎很多人。“箏，我愛你。”他說。“嗯，還有呢……”女人溫柔撫摸他的臉，壓向聳挺的胸口，“魔鬼，走吧……不要管我……”“夜裏來爬你的窗——”“不要，，莊，男人哪裏不是，不缺你這根筋……”倔強的笑在臉上，淚水瑟瑟滾落，王箏狠狠的抱緊著少年的腰，閉上她的大眼睛，“莊旻，答應我做個好人，善良的好人……”“我答應你，親愛，等我好麼？”“就掛心那幾隻狐狸，”輕輕推開他，女人閃身走進畫室側門的小房間，洗漱，上妝，“進來畫我。”她說，“畫完就拿走。”“莊旻，”小戴在門外貓叫，“黃宇哲投訴你拐，騙他老婆楊冰，你特麼的，你滾出來！”“兩天後來接我，”莊旻淡淡的說，“瑤薑，小戴進來一起畫也好的。“做你的春秋大夢！”瑤薑傲然躍上陽台，一腳踹碎窗子仰首跨進畫室，“王箏，會畫畫了不起哦，用我的男人，你想怎麼死！”“瑤薑！瑤薑——”小戴一把搶回瑤薑擋在身後，麵對幽靈一樣殺氣四溢的輯察司首座款款坐在莊旻身邊，“小弟要誰原則上是他自己的事，我們都不該多嘴，但是，瑤薑畢竟是正牌夫人，那是剛做古的老爺子訂下來的，阿箏你說呢？”“去特麼的正牌，我請你們來了麼！滾！”“這就沒的談了。”小戴“啪地”一下把莊旻按進地板，拍手起身走下樓梯，“我在，你進不了明苑半步，走，瑤薑，小男人會的我都會玩，不就是引爆幾個武庫，屁大點事。”“讓她們走，”莊旻訕笑著擋住暴走的王箏，呼吸之間窗台，地板和長凳十倍美觀呈現在將軍麵前，“巫女相來是講道理的，爆炸不會有。”“我好怕怕……”王箏拍拍亂顫的胸口，惡形惡狀舉杯痛飲，“特麼的有種去滅世，管老娘一根毛的事！但是明苑怎麼講，小男人，我進不得嗎？”“我拳頭上差巫女一點點，箏，這種事我能怎麼做？我好色，有錯麼？”“好色是病，確定要醫治。我們互相醫醫吧，小男人，兩天陪我，你說的，老頭的葬禮我不會誤你。”“好吧，有事可以讓你的人找林楓協辦，我的事堆過腦門了，整天累死，不差陪你玩幾天。”“葬禮後會來找我吧？”“會的。”“弄個床用，莊，你個死變態，為什麼中午咋不弄個床來？我咬你！”“少來毛手毛腳，我準備畫你了，寶，給爺美一個。”“就不，弟，你爬上床來……明天給你畫，快點！”“輯察司全員解散重組了，寶，你這樣合適麼？”“煩不著你，親愛，我就想結個小猴子，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