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發表於一九三五年二卷一期《太白》上著名作家、畫家豐子愷先生的《我與手頭字》,此文與張春橋給魯迅寫信的時間相近。從豐子愷先生的手稿中,亦可看出,他也用了許多簡化字,如“頭、氣、時、與、滬、麼、壓、應、聲、雖、歸、蟲、豐、舊、醫、邊、麗、寫”等。
由此可見,“狄克”寫給魯迅的信,確實出自張春橋之手。
“狄克”把自己打扮得多麼可愛:他對《八月的鄉村》的批判,隻不過“是由於太熱愛了些——以致有些話說得過火”!
未了留言,“信,請寄《大晚報,火炬,星期文壇》編輯部轉我吧”,倒是和盤托出這個“狄克”跟崔萬秋的親密關係。
盡管“狄克”非常“希望先生能夠給我一個信”,魯迅知道此人的來曆和背景,不予複信,卻又著文撻伐之:四月二十八日魯迅“得狄克信”,三十日便寫《<出關>的“關”》一文,再一次批駁了“狄克”。
當時,魯迅正在病中,“驟患氣喘,我以為要死”,體重劇降至三十七公斤。半年之後,魯迅沉屙不起而永辭人世。
“冷箭是上海‘作家’的特產,我有一大把拔在這裏”,其中的兩枝便是張春橋射來的。
五月四日,魯迅在致王冶秋的信中,又一次提及了“狄克”:
“四月十一日的信,早收到了。年年想休息一下,而公事、私事、閑氣之類,有增無減,不遑安息,不遑看書,弄得信也沒工夫寫。病總算是好了,但總是沒氣力,或者氣力不夠應付雜事;記性也壞起來。英雄們卻不絕的來打擊。近日這裏在開作家協會,喊國防文學,我鑒於前車,沒有加入,而英雄們卻認此為破壞國家大計,甚至在集會上宣布我的罪狀。我其實也真的可以什麼也不做了,不做倒無罪。然而中國究竟也不是他們的,我也要住住,所以近來已作二文反擊,他們是空殼,大約不久就要銷聲匿跡的:這一流人,先前已經出了不少……”
魯迅所說的“作二文反擊”,這“二文”便是《三月的租界》和《(出關)的“關”》。可見,魯迅對於“不絕的來打擊”的“狄克”“這一流人”,是何等的憤慨和輕蔑。
五月十九日,魯迅收到某人於十八日寄自上海的一封信,再一次提及張春橋。信中說:“為了加強文藝家協會的影響和作用,還是很希望先生參加,而且負起領導的責任。為了使先生知道我們的願望,我又提議由文學青年社負責聯絡青年文藝社和上海青年文藝界救國聯合會,共同簽名寫一個信給先生。當然大家都是讚成的,於是當場推定王夢野和張春橋等負責辦理這件事情。……”
五月二十五日,魯迅在致時玳的信中,談及了“文藝家協會”之事:
“作家協會已改名文藝家協會,發起人有種種。……冷箭是上海‘作家’的特產,我有一大把拔在這裏,現在生病,俟愈後,重把它發表出來,給大家看看。即如最近,‘作家協會’發起人之一在他所編的刊物上說我是‘理想的奴才’,而別一起人卻在勸我人會:他們以為我不知道那一枝冷箭是誰射的。你可以和大家接觸接觸,就會明白的更多……”
五月二十三日,魯迅在另一封信中則說:“上海的所謂‘文學家’,真是不成樣子,隻會玩小花樣,不知其他。我真想做一篇文章,至少五六萬字,把曆來所受的悶氣,都說出來,這其實也是留給將來的一點遺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