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生“反戈一擊”(2 / 2)

比起張春橋來,康生更加刁滑。這位“中央文革”顧問,明知江青、張春橋的底細,卻一直到眼看著“四人幫”大勢已去,也來個牆倒眾人推。他生怕毛澤東批判“四人幫”,會涉及他這個“顧問”,於是打個“直線電話”,以便最後保全自己。

康生提到的知道江青是叛徒的王觀瀾,在《毛澤東書信選集》(人民出版社一九八三年版)一書中《致王觀瀾》,曾有一注釋,如下:

“王觀瀾(一九〇——一九八二),浙江臨海人。第二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曾任《紅色中華》總編輯,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政府土地部副部長。紅軍長征到達陝北後,曆任中央農民委員會主任、陝甘寧邊區統戰委員會主任等職。一九四八年曾到蘇聯治病。”

王觀瀾在病中,毛澤東曾為之寫信安慰:“既來之,則安之……”這封信在“文革”中曾廣為流傳,成為慢性病者常常背誦的“最高指示”。

王觀瀾本人,其實與江青的接觸並不多。康生所以提及王觀瀾,乃因王觀瀾一九三七年底在延安與來自上海的徐明結婚,徐明深知江青一九三四年十月在上海被捕的情況。

徐明,即徐明清。因為當時延安中央黨校也有一個人叫徐明,王觀瀾為使妻子的名字區別於那個人,加了一個“清”字。此後,她便一直叫徐明清。

一九三三年,當時的徐明清叫徐一冰,是上海晨更工學團的負責人,從事地下工作。這年七月,山東姑娘李雲鶴來到上海,化名張淑貞在晨更工學團當一名教師。這個張淑貞,當時還曾化名李雲古、李鶴,後來成為上海灘上的三流演員藍蘋,進入延安後改名江青。

藍蘋一九三七年七月下旬,從上海經濟南來到西安時,徐明清正在西安婦委工作。靠著徐明清的引見,藍蘋才受到西安八路軍辦事處的接待,得以進入延安,得以認識毛澤東,得以成為“第一夫人”……

在西安,藍蘋曾向徐明清詳細談及自己一九三四年十月在上海被捕後,如何寫“自首書”出獄的……

確實,徐明清是深知江青曆史的關鍵性人物。康生知道這個人,也知道江青的曆史情況,一直守口如瓶。

至於吳仲超,乃北京故宮博物院院長。一九三六年四月,當張春橋參加吳誌成(即宋振鼎)組織的“中國共產黨上海預備黨員委員會”之後,是吳仲超代表中共上海地下組織,找吳成誌談話,解散了那個非法組織。

康生對王觀瀾、吳仲超這樣重要的線索,都一清二楚,對江青、張春橋的底細也都了解。他向來是一個擅長摸別人“底牌”的人。他把這些“底牌”捏在手心中,並不急於甩出去。他是個精於投機的政治商人。直到“行情”最為有利時,他才甩出這些“底牌”。

這次“直線電話”,確實是“絕密的”,瞞過了江青和張春橋……

一九七五年十二月十六日,康生結束了他雲譎波詭的一生。他臨終前的這一著棋,既給毛澤東留下了“忠誠感”,而又因“絕密”未曾得罪於江青和張春橋。於是,中共中央為康生舉行了隆重的追悼會。這個老滑頭,居然在死後騙得三頂金光璀璨的桂冠:一曰“無產階級革命家”,二曰“馬克思主義理論家”,三曰“光榮的反修戰士”。

在粉碎“四人幫”之後,他這個“康老”還作為正麵形象出現在中國報刊。有人說,“康老”同“四人幫”進行了“堅決的鬥爭”——當“四人幫”還在台上時,就向主席報告了江青、張春橋是叛徒……

直至一九八〇年七月十二日,在為原中共中央組織部部長安子文舉行的追悼會上,胡耀邦在悼詞中替安子文冤案平反時,點了康生的名,指出那是康生製造的冤案。這是康生在死後第一次遭到公開批判。

一九八〇年十月十六日,中共中央宣布康生是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團的主犯,開除康生的黨籍,撤銷了康生追悼會悼詞,把康生的骨灰撤出了八寶山革命公墓。康生一生演出了一出出精彩的鬧劇,至此才在屏幕上推出個“終”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