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景嵐公主(1 / 2)

元貞十年,淳元皇後為慶陽帝誕下長女,慶陽帝大喜,賜字景嵐。

元貞二十五年,景嵐公主出遊落水,大病數日。

“娘娘,長公主這都燒了好幾天了,是不是跟皇上——”青衣嬤嬤朝裏屋看了一眼後憂心忡忡地看向了正在案前磨墨的人。

“不了。”皇後放下了墨錠掩口輕咳了一聲後抬起頭看向了旁邊那個還欲說下去的人,“你去照顧景嵐吧。”

元貞二十五年冬,淳元皇後書千行,自請入冷宮。

次日,慶陽帝前往坤和宮探望景嵐公主,未幾日,公主病愈。

“公主,你怎麼又打開窗戶了呢?”端著湯藥的晴嬤嬤一進屋就瞧見景嵐披著一件單衣坐在窗前發著呆。

這冬末的天氣最是寒涼,冬雪化水,冷得讓人直打顫,別人皆是緊關窗戶生怕漏風,這長公主可倒好,明明生著病竟還大開窗戶吹著冷風。

放下了碗,晴嬤嬤無奈地走上前去,伸手準備把窗戶關上,“我的小姑奶奶,你好生歇息著,可莫要再病了,老奴——”

“晴嬤嬤,我想去見母後。”眼看著窗戶關了個嚴實,一直沉默不語的景嵐抬起頭來,睜著一雙明眸看向了身旁的老嬤嬤。

淳元皇後入冷宮一事,皇上已下令讓眾人絕口不提,特別是不能在景嵐公主麵前提起。晴嬤嬤臉上劃過了一絲猶豫,但隨即便笑了起來,“我的小祖宗,皇後娘娘為了能讓長公主的病快些好而去大理寺請願食素了,哪能那麼容易就見著?”瞧著景嵐公主一直看著自己,晴嬤嬤不知為何心裏突然沒了底,於是幹笑著轉身鋪起了褥子,“這要出宮的事,得要你父皇同意了才行。”

“晴嬤嬤。”景嵐開口,雖是稚嫩的聲音可卻帶著莫名的蒼涼。

“怎麼了?”晴藍隻當是自己的錯覺,鋪好了褥子便笑著轉過了身,沒想到竟然看見景嵐公主站在桌前主動把那碗藥喝了個幹淨,遂心生安慰地走上前揉了揉她的頭發,“長公主是越發聽話了,連藥也——”

“晴嬤嬤,我知道母後在冷宮。”沒有起伏的話語讓拿起空碗準備離開的人一下子失了神。

是錯覺麼?不然為什麼她竟然覺得長公主好像變了?不僅是語氣就連此時的形態都變得讓人覺得有些陌生。

“我要去冷宮見母後,在元宵節之前,我一定要去冷宮見到母後。”景嵐說話的時候,伸手接住了因為晴嬤嬤失神而從她手中滑落的空碗,然後麵無表情地遞到了她的麵前,“晴嬤嬤。”

“長公主。”無暇接過那隻碗,晴嬤嬤驚恐地彎下身子抓住了那個瘦小的人,“長公主,告訴晴嬤嬤是誰跟你說皇後娘娘在冷宮中的,是誰在那瞎說!”

景嵐盯著眼前的人看了良久,末了突然笑了起來,“晴嬤嬤,我夢到的,你信麼?”

隻是,那個夢實在是太長,太長了,長得讓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醒過來。

看著燭火搖曳,景嵐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抹慘淡的笑容。

她真希望,那僅僅隻是一場夢而已。

元貞三十二年,慶陽帝崩,太子陳子元繼位名崇高帝,號元康。

元康元年,景嵐公主前往南苗和親。

次年,因南苗在陳國邊境多次挑釁,崇高帝派十萬精兵前往鎮壓。

元康三年,南苗欲與陳國談和,未果。南苗之主以景嵐公主相要挾,未料景嵐公主含恨自縊,享年二十五。

如果,那僅僅隻是一場夢,一場可以醒來的噩夢而已,那麼她的心或許就不會那麼疼了。

披著外衣坐在窗前,遠處灰沉沉的天似乎是又要下雪了。記憶之中,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別的冷,特別的長……

“我的小祖宗,怎麼又打開窗了?”晴嬤嬤也不知道是說第幾回了,不知怎麼的,自從長公主大病醒來後,她就時常打開了窗然後在那一坐就是良久。皇上照顧長公主病著,所以多撥些優碳來,可結果這屋子剛暖和些,長公主就開著窗戶吹起了冷風,所以這再怎麼燒炭,這屋子也冷的跟個冰窖似的。

“晴嬤嬤,明日午時你傳了於太醫,便說我舊病犯了咳喘不止,要他速速入宮。”不等晴嬤嬤來,景嵐便伸出手關上了窗戶然後走了過去。

“怎麼,長公主不舒服麼,那老奴現在就去——”

“不。”不願解釋也不願多說,景嵐寥寥數字說得不明不白,“照本宮的話去做便可。”

冬天最後一場雪洋洋灑灑地下了一夜,堆得皇城中處處難行,小太監們天不亮就握著掃帚去掃雪了,可未想這大清早的在坤和宮前掃雪的幾個小太監竟然瞧見景嵐公主披著厚重的襖子從裏麵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