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裏沒有一天消停的日子,就算是平靜,也隻是看似平靜罷了。
景嵐出宮的時候,就瞧著天邊大朵大朵的雲,天晴的就好像那天於沐帶她出宮時一樣,隻是不一樣的是……身邊的這個人已然換了,換了歐陽君悅,換成了一個會因為“成親”二字而心煩很久的人。
注意到了景嵐臉上的表情從無奈變成了惆悵,歐陽君悅忽然輕笑道,“今個長公主就一個人去麼?”
“不是有你陪著麼?”景嵐扭過頭,這才發現歐陽君悅竟然比於沐還要高出些許,“你怎麼長那麼高?”
歐陽君悅就低下頭俯瞰著她,驀地就笑了起來,“那是你還沒長大,等你長大了就不會覺得我高了。”
“可是你比於……於沐還要高。”景嵐頓了頓,她習以為常地想要去說是於哥哥,可是忽然一想這個稱謂或許已經不合適了,所以慌忙改口。
“那是他太矮。”似笑非笑地說著,歐陽君悅伸手抱住了景嵐將她抱上了馬車,“長公主難道沒看出來麼?”
景嵐是真的沒有看出來,平日裏他們最多麵對麵下棋,鮮少會走到一起。即便是有時候走到一起了,她的眼裏也隻有他一個人,哪曾會將他和其他人比較,更別說注意到他個子矮的事情了。此時回憶,於沐似乎的確不高
,他好像永遠比別人要矮上小半個頭,即便是幾年以後也是亦然,可那又如何呢?
景嵐極其惆悵地看向了外麵,不到一年的時間罷了,身邊的人變換了,而原本身邊的人此時卻是已然遠去,再也回不來了。
於沐的喜宴並不是很隆重,若不是因為皇上賜婚的原因,他們或許連那幾桌酒宴都不願意擺。不過在眾人之中,景嵐很是意外地看見於康裕竟然回來了,此時的他笑臉盈盈,臉色紅潤似乎是比當初要看上去年輕很多。
“他怎麼回來了?”景嵐挑著眉看向一旁的歐陽君悅。
歐陽君悅似乎也有些驚訝,不過立刻就反應了過來,“畢竟是皇上賜婚,不來的話難免落人話柄。”
“嗬,分明是現在才知道他回來的。”懶懶地搖了搖頭,“偏要裝的好像早知道一般。”景嵐入座,看著眾人,神色淡然。“這些日子你可打聽過你姑姑的消息?”
這些年月過去,月修容腹中孩兒也快生了吧。
“打聽了隻會讓人起疑,不是麼?”
歐陽君悅喝著茶,景嵐抬頭看她,四目相對,其中意味難以捉摸,不過下一刻兩人竟是都笑了。
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兩句,歐陽君悅雖說常年在軍營之中操練士兵可對朝堂之中的事情卻是分外掛心。景嵐對那些事情也記得不是很清楚,隻當聽故事一般,不過她提起了德妃拉攏其副將的事情,這倒是引起了景嵐的注意。
“難不成她是準備對你下手了麼?”極富有意味地看向了歐陽君悅,景嵐嘖了一聲,清脆響亮竟是讓歐陽君悅沒來由地心頭一跳。
“這軍權想來在歐陽家族手中,德妃再大意也不會這般明目張膽。”想到這歐陽君悅微微皺眉,著實有一副哀怨書生的模樣,“德妃即知你我走的如此親近,難不成她——”
“長公主來了,怎麼也不通報一聲。”一道清脆響亮的聲音打斷了歐陽君悅的話,二人抬頭看去,竟是見到於康裕端著酒盞出現在了身後,當他看清一旁的人竟是歐陽君悅的時候,臉上的笑突然有些尷尬地變成了嘴角的扯動。“君……君悅也在這兒啊。”
“舅舅何時回來的,怎麼也不告知一聲?”畢竟是歐陽君悅反應的快,她隨手拿起了手邊的酒盞就和於康裕手中的酒盞碰了碰,“表弟大喜,眾人皆喜,晚輩在此道賀了。”說罷就將酒盞裏的酒一飲而盡,那模樣,若不是早已知道了真相,不然景嵐決不能想象眼前的人竟然是一位女子。
“老朽為了沐兒的喜事,回來的急所以也忘了告訴大家了,這不酒宴上就聚在一起了麼?”於康裕斂去了尷尬,同樣是飲盡杯中之酒,“今日也未見到歐陽大將軍,不知他如今可好?”
“父親不願出來應酬所以在府中靜養。”
聽了這話,於康裕便再未說什麼,他轉頭看向了景嵐淺笑道,“長公主今日就孤身一人前來麼?”
“宮裏那幾個宮人都有事,嬤嬤們也忙,所以本宮便讓歐陽將軍陪本宮來了。”
聽到這話,於康裕的臉色劃過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最後就嗬嗬笑了兩聲,“老身今日若有擔待,還望長公主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