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靈溪隱隱知道,那個吻,可能改變了什麼,也可能,沒有。
但是當他發生,哪怕你不去看,哪怕你極力掩蓋,他還是屹然矗立在你生命的某個坐標。
再次遇到他的時候,是在同樣的商務會所,她和他身邊皆是一群人簇擁,他經過她身邊時故意伸出舌頭舔舔嘴唇,然後在所有人麵前對她曖昧一笑,闊步走掉。
在這個小道消息遍布的圈子,她可以預料自己將是下一任的緋聞女主角。
一夕之間處於劣勢。
女人的尊嚴怎能輕易踐踏!
此仇不報非女子。
在閃爍的燈光下熱鬧的音樂裏狂亂舞動著的人們激情而喧鬧,BAR TENDER玩弄著漂亮的的酒瓶,於左右手間跳躍顛倒,做出各樣的花招。
五光十色,詭異迷離。
“要不要和我賭一場?看誰把誰灌醉?”
“有沒有獎勵?”
她媚眼如絲,“你說呢?”
藍林大笑,不遠處舞廳五彩的燈球那一刻驟然打開,迷幻的色彩迸發全場,人群裏驚叫一片,氣氛已達到高潮。
他在沸騰中將唇貼上她的耳闊,“你有沒有認真在想——我們現在算什麼?”
“算什麼?”她翹起嘴角,以不變應萬變。
“我們曾經有回憶的,小溪。你卻表現的似乎都忘掉了。而現在,你把我拒絕在你的世界之外,我找不到能敲開的門,也走不進去。”
八年的時間裏,很多故事在終斷,同時很多故事在開始。
他總是一味想要翻回過去,她卻不想。
她好不容易才開始不與另一個人息息相關的人生。
這個男人永遠都不會知道,令一個人養成某種習慣後再強迫他改掉,對那個人來說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情。
那是心髒莫名的一種缺失。
不是疾病,比疾病更難治愈。
搖晃著透明的酒杯,看橘紅色的液體輕輕蕩開,她幽幽開口,“很多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我把它們丟在我16歲經過的路上,現在的季靈溪已經24歲,走得太遠太遠——回不去了。”
張愛玲說,我們回不去了。
“友情,相信,信仰,倚靠,我都拋掉。甚至是你最喜歡的五香鴨肉,我也再做不出當時的味道。我丟了那個味道,可能一輩子都找不回來了。”
時光的流逝並不會毫無意義,他總要帶走些東西,比如情感,比如——有些難忘的味道。
他坐直身子,在閃爍的燈光下幻化成一個不清晰的影子,靜靜的聽,飲著酒。
背光形成的大片陰影掩飾住他黯淡的表情。
“小溪,加點檸檬水。”
或許是指酒,抑或是那道遺忘在時光裏的菜。
一些細微的,輕盈的,你以為不再重要的東西,滴落在五光十色的酒杯裏,慢慢的,沉澱下去。
她爽快的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先幹了這杯。
時鍾的指針一圈圈繞著同樣的路。
兩人早已轉移了陣地,坐在舞廳背後的VIP套房。
你一杯我一杯,誰也不肯停止,誰也不想倒下。
這是一場勢均力敵的較量。雖然,有點悲壯。
如何收場?
藍林舉著酒杯,先拉近了彼此的距離,迫切注視著幾日前剛剛品嚐過的唇。
那張淩厲的嘴雖然會吐出像刀子一般傷人的話,此時卻嫣紅的好似玫瑰柔軟的花瓣,引人垂涎。
他著魔的靠近她,緩緩托起她手中的高腳酒杯,一伸長臂放在一旁的大理石桌上。
她看他,巧笑顏兮著,也不掙紮,任他握住她的手,逼近她的臉,近的快要呼吸相融。
似乎當她是某種易碎的物品,他帶著珍惜的表情小心翼翼捧起她的瓜子臉。
四目相對,山眉水眼皆是蕩漾。
她眼裏不尋常的光亮一掠而過。
藍林心中一驚。卻已——太晚。
季靈溪在他脖頸一個劈手。快,狠,準。
來不及掙紮,他墜進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