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來遲了!我被可惡的家夥纏住了……”
樂隊奏起了瘋狂的“卡門”舞曲,歡鬧的人們——特別是那群圍住新娘的姑娘們,誰也沒有注意到闖進來的不速之客。但是,警察局長顧仲達倒一眼看到了。開始他猛地一驚,接著心裏暗暗叫苦:“哈爾濱姑娘”!果然是“哈爾濱姑娘”竄到重慶來了!還膽敢來衝撞他的婚禮……他氣得渾身發抖,一邊逼近“哈爾濱姑娘”,一邊向警察局的同事高叫:
“抓住她!抓住這個江洋大盜!……”
白蝴蝶跟緊緊追蹤她的金廣大盜剛經過一場猛烈打鬥!她手裏抱著一束鮮花趕到這裏來,是為了向她唯一的親人——姐姐的新婚表示祝賀。沒想到一進大廳,就被一群蠻不講理的警察圍住,警察頭子還高喊要“抓住她”!她不去理睬似曾相見,有幾分麵熟的警察頭子,心想:今天是我姐姐的婚禮,難道就不許一個孤苦的流浪者向親人獻一束鮮花嗎?——她誤以為南京要抓她的“便衣”已經向重慶的警察局密報了她的行蹤。此地不能久留,她直向姑娘們那邊穿著婚禮服的姐姐衝去……
小福爾摩斯顧仲達更加誤會了。他以為“哈爾濱姑娘”要衝過去傷害他的妻子,對他進行血腥報複。保護妻子的強烈責任心和雄獅般的勇猛,使他不顧一切揮起拳頭向“哈爾濱姑娘”打來。白蝴蝶匆忙迎擊,拳腳並使,跟四麵八方撲來的警察亂戰一場。混亂中她驀地認出那個高個頭的警察頭子,竟是在哈爾濱曾經發誓要活捉她的小福爾摩斯!她舊恨新仇一齊湧出,狠狠地“呸”了一口,使開武當派的“鷂子長拳”,翻雲複雨,一拳一腳直向小福爾摩斯擊去。這時,廳堂裏亂喊亂叫,所有的賓客全亂套了。有的嚇得目瞪口呆,嘶啞著嗓門叫不出聲;有的嚇得抓著花瓶、糖果朝惡鬥的人叢擲去,呀哩哇啦不知叫些什麼……
樂隊兀自還在吹奏著瘋狂的“卡門”……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新娘白燕燕開始看到的是挨打的丈夫;接著看到,那如一股旋風,一團黑雲,拳打腳踢四麵出擊的竟是她那望眼欲穿思念著的妹妹,她驚得差點暈倒過去!她搖搖晃晃朝扭鬥的人群撲來。被白蝴蝶打倒的警察橫七豎八躺在地上呻吟,新娘撲過去是多麼危險嗬!白燕燕被好心的姑娘抓住,拖回來。她急得跺腳捶胸地呼喊:
“不要打了!好妹妹……不要打了……仲達……”
她的呼喊被囂亂的聲浪蓋住。有的已經朝門口擁擠,隻顧逃命;有的朝窗外的大院呼叫:“警察!警察!……”
警察局長從倒在地上的一名警察身上掏出一支手槍,朝天花板連連鳴槍報警,威脅“哈爾濱姑娘”。頃刻,樓梯口被潮水般湧上來的軍警堵塞了!
“哈爾濱姑娘”身陷重圍之中。
白蝴蝶同樣掏出手槍,朝上“叭叭”兩槍,枝形蓮花吊燈應聲掉下來,摔得粉碎!
會議廳一片漆黑。混亂,呻吟,哭叫……
白蝴蝶在黑暗中灑下一把淚水,低喚一聲“姐姐——”,她留下那束聖潔的、美好的鮮花,從二樓的窗口縱身一躍,跳了下去。她從警察局大院一個角落翻過圍牆,剛剛立定腳想辨別下方向,昏暗中突然出現條黑影,攔住她的去路。
“白蝴蝶,你已經在我手上打輸了,你老老實實跟我回哈爾濱吧!”
一聽到熟悉、凶蠻的嗓音,白蝴蝶氣得一動未動。那黑影以為她畏懼了,服輸了,大膽走了過來,正欲動手綁架,卻不料一支冰冷的槍管頂住了他的胸膛,“叭——”地一聲,一顆複仇子彈穿過了他的心髒!
警察大院裏的喊殺聲向圍牆外響槍的地方卷過來。無數支手電光照亮了栽倒在血泊中的那具屍體——那是一個滿臉絡腮胡的大漢,一個在破碎的國土上查不出名姓的屍體……
從此“哈爾濱姑娘”在她的故鄉——霧重慶失蹤了,永遠地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