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一起也很容易,遠沒有趙天生和盧海芽那麼糾結。就是某一天黃鬆寧想通了,問畢婷,你介不介意和我一起吃苦?
畢婷說,你介不介意我不認為沒錢就是苦。
這話很繞,還好黃鬆寧聽懂了。於是他把手一伸,說,握手,成交。
畢婷便把手握了上去,跟革命同誌勝利會師一般。
這一段,黃鬆寧形容得繪聲繪色,畢婷不停地打他,讓他住嘴。黃鬆寧反而講得更厲害,他說,區別隻在於革命同誌不會在會師後接著上床。
黃段子是這個男人的氧氣,沒有它則不能呼吸。好在畢婷已經聽慣,並且越發坦然。
因為她說,因為我不願意將來有一天,你到處對別人說,我也是一個全身寫滿數學公式的女人。
這話說完,她立刻感到對黃鬆寧的前妻不敬。可事實上,全身寫滿數學公式的女人並沒有錯,如果你愛她,那些數學公式也能變成音符。
這天黃鬆寧對趙天生最後炫耀的一件事是,兒子終於叫了他爸爸。當他家財萬貫時,兒子看他像仇人一樣。而當他落魄了時,兒子那一聲爸爸,叫得幹脆而真誠。
這時他想起了趙天生曾經說過,你隻需耐心等待,因為兒子終究會長大的,他長大了就會明白父親也是人,也會犯錯。
但他仍然感謝孟娟。如果沒有她的教導,兒子將來會變成他的翻版,繼續複製荒唐與囂張嗎?他不敢想象。
那天與黃鬆寧喝酒回家,盧海芽箭一般從門後躥出來,一下揪住了趙天生的耳朵。
盧海芽問,說,和我複婚之前,有沒有和那個女人上過床?
盧海芽剛剛洗完澡,頭上包著的大毛巾,是特地從香港買回來的高級貨,睡袍也是高級貨,拖鞋也是高級貨。
她全身都很高級,唯獨思想境界上不去。她用抹著高級護膚品的纖纖玉手,揪著趙天生的耳朵不放,她的思維總在“上床”這種字眼上打轉,趙天生對她真是失望。
可趙天生卻不得不承認,盧海芽真漂亮,剛洗完澡穿著睡袍的盧海芽漂亮得令人眩目。
所以趙天生暈了,一暈就卸下了心防,實事求是,坦白從寬。
趙天生舔舔嘴唇,艱難地說,曾經……差一點……就那樣了。
這話一出趙天生就悔青了腸子,恨不得以死謝天下。
因為高級又漂亮的盧海芽,當即就把頭上的大毛巾甩了,濕淋淋的頭發立刻披散下來,遮住半張臉,像個剛從河裏爬上來的女鬼。
然後她像頭母獅一般,挺著腰,瞪著眼,叉著腿,對著趙天生一通獅吼。
這就是婚姻,仿佛爭吵是它的實質,仇恨是它的核心,可是從未進入的人,以及逃出去的人,多半又會對它向往或想念。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因為婚姻與愛情,貫穿了我們三分之二的人生,的的確確不可缺少。
而且,逃出去又回來了的人,通常學會了感恩和珍惜。
作者介紹:廖宇,知名雜誌撰稿人,作者,編劇,在《愛人》《幸福》《女人坊》《婚姻與家庭》等諸多情感雜誌發表數百萬字,擁有眾多女性讀者,擅長描述小人物的悲歡離合,書寫生活中最誠摯的糾結,迷惑,背叛與幸福。有多部作品正由知名影視製作團隊製作電視劇中,即將與觀眾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