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等傾閬回到大堂之上,在眾人探詢深究的目光中,這才懵然想起,方才找小月兒那一遭,被小月兒半路殺出的“禮物”一攪和,分分鍾忘了自己的目的了!

傾閬無語地歎口氣,招手喚來袁澤,傾耳交代了幾句,便看見袁澤點頭走開,望得那些賓客皆是若有所思地挑眉,各自斂著華麗的袖子思量著什麼。

傾閬望在眼裏,不動聲色地眉眼含笑,舉手投足間不失貴為帝王的威儀,“今日朕傾華公主十五生辰,朕代傾華子民感謝諸國王臣使節的到來!”

下麵的諸位賓客臉上都是恰到好處的微笑,一個兩個都禮節性地附和,張口閉口都是,“哪裏哪裏,這是爾等的榮幸啊!望傾閬皇洪福齊天,萬歲無疆啊!”

瞧,多有愛不是?隻是那笑裏幾分真幾分假倒是難說了。

傾閬揚著唇淺笑不語,抬手間一杯烈酒已然下肚,隻覺胸口間燒得炙熱,倒是還有酒香不急不緩地縈繞在舌尖,也是難得的好酒。旋即又將精致的小腳紋龍高杯穩穩地空置在桌上,立刻就有宮女小心翼翼地上來滿上。

談笑間深眸微微一瞥,便覷見袁澤麵色僵硬地回來,袖間露出一角素白,不由一陣不安感襲來,果不,袁澤近身附耳輕聲道,“皇上,在下未尋見公主殿下,隻在桌上望見了這塊素錦。”

傾閬蹙著眉接過那塊素錦,布料細膩,上麵飄逸出塵的兩個未幹的墨字晃了晃他的視線,下一秒不易察覺地勾唇苦笑了下,輕念出聲,“勿念。”繼而無奈地低喃道,“月兒啊,你當真給父王丟了好大一坨糞哪!”

來的賓客雖不像夙潯與傾華的逆天交情,直接來個拽炸一邊天的皇帝夙衣璿,和其寵溺得令人咂舌的二皇子夙淵曄來捧場,可畢竟是來他國的,自然是揣著心思要借此機會打探其他國家的情況的,來的不乏都是親信寵臣,如今個個眼觀鼻鼻觀心,心底的城府一個比一個深著呢。

夙淵曄與夙衣璿自然坐的是與傾閬鄰近,一雙如潭的眸子很輕易地就覷見了素錦上的字,若畫長眉微微一揚,不免為其字驚豔了一番,眸子卻又很快歸於平靜,一隻節骨分明的手輕捏著琉璃盞,兀自風流,不知想著什麼。

倒是一旁的夙衣璿飲著酒卻忍不住一邊默默嘰歪,“這隻老狼是怎麼回事啊?他的寶貝月兒不會這麼拽炸得放鴿子吧?”

很遺憾的是,對上夙衣璿視線的傾閬偏生就是無比的悲愴,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樣,夙衣璿心裏一個“咯噔”,默默怒號,格老子滴!又找老子救場!

這邊氣氛各種尷尬詭異,另一邊的肇事者卻是瀟灑自在。

傾茗月一隻芊芊素手擒著一隻內鑲暖玉的抱枕,斜臥在馬車軟榻上,青絲未綰,柔軟地勾勒在精致的地毯上,雙眸緊閉,長如蝶翼的睫毛上翹,生動至極,粉唇微抿,冷清的氣息不言而喻,清絕如神祗。

氣息靜謐的不忍破壞,暨零駕著馬車的動作盡量輕柔,馬車以極為緩慢的速度悠悠向前,男子的青衣在流動的空氣中勾勒著溫柔的弧度,麵色卻依舊平靜無波。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啊啊!大爺的!”

俗到渣的台詞還沒念叨完,來人就被暨零當頭一根馬鞭驚得登時跳開,一聲紮耳的低咒,對方蹙眉低頭拂了拂紅得極為妖孽的衣角,憤憤地又來一遍,“大爺的!”

暨零麵色一冷,還沒來得及堵著那人的嘴,馬車裏的人已悠然醒來,聲音婉轉輕靈,宛若一股清泉潺潺流過,“何事?”

暨零握著馬鞭的手微微用力,不善地掃了一眼對方,轉而回過身道,“無事。”聲音仍然淡然,可很容易就聽出前後兩種音調的差別。

攔路的某人長眉一挑,下一瞬,一股掌風已席卷而去。

暨零眸光乍寒,抬手間另一股更為淩厲的掌風迎麵而上,自己卻立在馬車前以身相護,一分不讓。

來人嘴角一勾,那股掌風竟打了個轉,繞過暨零極為華麗地打了個旋,圈開了馬車上的簾幕,隻那一霎,便覺眼底光華萬丈,耀眼不可一世。

馬車內慵懶地斜倚著一名女子,白色的長衫宛若九天飛雪,玩轉出一朵傲世的天山雪域之花,如瀑的青絲恣意絕美,奪目而下,一雙眸子更是驚世豔豔,冷冷清清的光輝,帶著幾分惺忪睡意,待珠簾隨著叮咚撞擊聲悠然掩上,來人早已呆滯在原地,目光震驚。

暨零抿著唇,翻身上了馬匹,正欲離去,這時男子才悻悻收回了魂魄,意味闌珊地流連在馬車上,一雙豔麗的桃花眼似笑非笑,輕佻地邁著步子而上,暨零冷眸一凝,當即一根馬鞭又獵獵劈來,那人麵色一抽,身子一側,抬手接住了馬鞭一角,沿著精致的馬鞭懶懶望去,幾分挑釁,幾分警告,“我是來打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