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鳶洛輕聲:“知不知道跟著你的人是誰?”
墨惜月茫然地搖了搖頭,隨即又輕輕地咬了咬唇:“左右不過是宮中的那幾個。見我得寵,便怕父皇寵著五哥哥,礙了某些人的道。如今我已經將到及笄之年,該是擇婿的時候了。各國皇親貴胄們都紛紛前來求親,那些人更是害怕我嫁得好,五哥哥因此而得了助力,巴不得將我這個眼中釘肉中刺盡快除去的好。隻是我身邊處處有人,他們不好下手,就讓人鬼鬼祟祟地跟在我的身邊,想要抓住我的把柄,讓我在父皇麵前落個不是!”
談起自己的婚事,墨惜月絲毫沒有這個年紀的少女該有的羞怯之情,麵上隻是充滿了愁苦,兩彎遠山眉緊緊地蹙在一處,看著就讓人心疼。
想不到五皇子墨子歸那樣一個心性淡泊的人,也會惹了人的眼。
而墨祈煜雖然是個繡花王爺,卻不能不說沒有實力。
南儲人人都知道,墨祈煜是被當今皇上一手撫養長大,與親生子無異,是皇上最為信任的人,也是當今太後最為心疼的人。
這樣一個人,又怎麼可能不惹猜忌懷疑?
恐怕厘陌也正是因為如此,今日在宴席上才對墨陵城百般挑撥吧?
楊鳶洛不由得低低歎了口氣。
“皇嬸為何不與他們一處玩樂去?”墨惜月揚起小巧精致的下巴,衝著修竹苑點了點,杏仁眼裏滿是不屑。
那修竹苑如今燈火通明,隔得這麼遠,楊鳶洛還能夠聽到楊霽月捏得極細的嗓音透著一股子諂媚,傳誦著靡靡之音。
楊鳶洛皺了皺眉,這曲調在暗夜裏聽來竟然透著幾分詭異,給人極其不祥的感覺。
墨惜月又問:“太子側妃在家中也是這個樣子嗎?”
楊鳶洛點點頭:“楊氏在家中雖然是庶女身份,可架子卻比我這個嫡女還要大,隻因她的生母杜三娘為我父親生下了唯一的兒子,人又長得嬌媚,在父親麵前十分受寵。因而這楊氏也變得驕橫跋扈起來。”想起楊曉棠特意告訴她萬氏受苦的事情,又添上了一句:“就連太子妃在家中也受盡了太子側妃的欺負。我看,在太子府邸,太子妃也是處處受太子側妃的壓製呢。”就算是還了楊曉棠的人情吧。
果然,天真單純的墨惜月馬上就怒道:“她敢!一個側妃而已,還能欺負到太子妃頭上去!回頭我定要好好地說一說太子哥哥。他平日最寵愛我,我說話,他還是有幾分能夠聽得進去的。”聲音又漸漸地小了下去:“原來這世間都是一樣的,隻要在男人麵前受寵,什麼事情都可以辦得到的。”
楊鳶洛想了想,放柔了聲調:“可是蘭才人在皇上麵前說什麼,惹得你受罰了?”
墨惜月看了看楊鳶洛,接著就笑了起來:“皇嬸怎麼這麼想?她不過是一個才人而已,位份低微,離著四妃之路還要走上好一陣子呢,又拿什麼身份來招惹我?更何況,她再怎麼受寵,也不過就是一個舞姬,給我提鞋都不配!父皇才不糊塗,怎麼會聽她的!隻是,母後和幾個母妃這些日子要難過了。”
楊鳶洛心裏一動,試探著問道:“瞧著三皇子似乎與厘陌太子很是客氣,想必三皇子的母妃定當與那蘭才人相處融洽,在宮中的日子不至於很難過吧?”
墨惜月見楊鳶洛十分認真的神情,也變得認真起來:“皇嬸說的是三哥哥的生母何昭儀,還是養母楚貴妃?”
什麼,難道墨西決竟然不是楚貴妃親生的?
楊鳶洛一下子睜大了眼睛,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能夠知道一個有關墨西決的秘密,哪怕這個秘密微不足道,也極為重要。
墨惜月垂下眼簾,輕聲道:“反正皇嬸現在已經皇家人了,告訴你知道也沒什麼關係。”
楊鳶洛莞爾一笑:“你說便是,我保證不告訴別人。”
墨惜月的小梨渦在月光下又閃了閃,長長的睫毛就像蝶翼一般撲閃:“這可是皇家秘辛。我從前也不知道,偶然有一次跟著母後去禦花園中賞花,聽幾個嬤嬤私底下悄悄說的。隻可惜,那幾個嬤嬤隨後就被母後給處死了。”
說著,墨惜月似乎是想起了那幾個慘死的嬤嬤,身上一陣寒涼,緊了緊衣裳,壓低了聲音道:“三哥哥的生母何昭儀原來是江南進貢的操琴女。有一年當時還是貴妃的太後娘娘壽辰,身為太子的父皇在宴席上一眼就看中了何昭儀,頓時就心動不已,將何昭儀要進了太子府邸,寵愛異常。後來父皇登基,何昭儀身份實在是太過於卑微,不能位列四妃,甚至不能夠有封號。可是父皇力排眾議,封其為昭儀。何昭儀產下三哥哥之後,父皇更是對三哥哥十分寵愛,甚至對三哥哥的寵愛一度超過了太子哥哥。就算是現在,幾個哥哥中,父皇也總是對太子哥哥和三哥哥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