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惜月突然停頓了下來,側過臉看著楊鳶洛,極其認真地說道:“母妃在一草一木一山一石下麵用朱筆畫了圓點,且這八個字,是被反複畫過的。這也是我對這淨河菀居好奇的原因。皇嬸,我總覺得,父皇固然寵愛何昭儀,但在這樣的地方花這麼大的功夫建一座隻住了三天的園子,實在是說不過去。而且,這裏頭又牽涉到了那位夕瑤姑娘,母妃的書劄又為何要藏起來……”
影影綽綽,就連楊鳶洛也有些看不透。幾位當事人也早就仙去,也許這其中的事情也隻有墨天昶一個人知道,可她們又不能夠去問墨天昶。
遠處不緊不慢跟著的寄緒也很是鬱悶,早知道就不告訴王爺,這附近有一所鬧鬼的荒宅子了。誰說鬧鬼就必定可疑?說不定這麼邪門兒的地方還真的有那種山精鬼怪呢!
方才聽到這宅子是皇上為了那個什麼勞什子的何昭儀所建造,自家王爺的臉色就有些古怪。如今又聽到了一個從來沒有聽說過的夕瑤姑娘,王爺的臉色就更加古怪了。
寄緒連連哀歎自己的命運不濟,王妃啊王妃,你既然知道這麼多事情,為什麼不早一點告訴王爺呢?省得他大半夜的還要跟著王爺,跟做賊一樣,趴在這裏聽牆角。
幾個人離山腳處越發地近了,那座宅子就矗立在眼前,草木雜生的院子讓人望而生畏,加之不時傳出來的突兀的鳥鳴聲,更是讓人心驚膽戰。
饒是墨惜月膽大包天,到底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小公主,此時到了近前也知道害怕了。小手緊緊地抓住了楊鳶洛的衣角,牙齒都在不自覺地上下打起戰來,發出“咯咯咯”的響聲。
楊鳶洛輕輕滴拍了拍墨惜月的手,以示安慰,同時,扶著墨惜月,躡手躡腳地靠近了淨河菀居。
她也很好奇,這座荒廢已久的園子,到底是真鬧鬼,還是假鬧鬼。
越靠近園子,風中傳來的聲音便越多越清晰。
隱隱約約的,竟然有一個女子的痛苦呻吟聲低低傳來。
墨惜月嚇得花容失色,禁不住低叫了一聲:“皇嬸!”
“不要說話!”楊鳶洛輕聲嗬斥,想了想,幹脆就囑咐墨惜月藏在園子裏一座早就被雜草遮住的假山後頭,自己一個人孤身往那呻吟聲傳來的屋子裏走去。
淨河菀居背靠一座鬱鬱蔥蔥的小山坡,麵前是川流不息的淨河,地理位置絕佳,相比從前景色定然不錯。楊鳶洛與墨惜月是從淨河菀居的後牆進來的。
因為年久失修,這座宅子的後牆早已經坍塌,因此二人才不費吹灰之力就進了園子。
而此刻,閃著幽幽鬼火、不時傳出女子呻吟的屋子卻是這座宅子的主院,要從後園繞到前院去了。
從前,楊鳶洛可不相信這世上有鬼神之說,否則,她為滄流殤殺人如麻,為什麼沒有見過有鬼神向她來報仇索命呢——
也許還是有的吧,不然,她前世為何會死得那樣淒慘……
不過今晚,要她相信這廢棄的淨河菀居鬧鬼,那卻不容易了。
隻因為,穿過後園,剛要轉過屋角的時候,楊鳶洛看見了兩個人——兩個活生生的有影子的人。
他們是誰楊鳶洛並不知道,但是他們身上所穿的衣服,哪怕轉世生生世世,楊鳶洛都會認得。
——那是夜寒閣獨有的飛鷹服!
執行暗殺命令的時候,夜寒閣為了區分敵我,不至於混戰,便設計了這獨一無二的飛鷹服。而江湖中人隻要看到這飛鷹服,便知道這是夜寒閣的人了,有些想要避諱的也盡量都躲避,不至於招惹不必要的禍患。
今夜飛鷹服在此出現,難不成這淨河菀居竟然是夜寒閣一處隱蔽的據點?
楊鳶洛眸光一閃,她早就該想到的。
這座淨河菀居既然是墨天昶為墨西決的生母何昭儀所修建,又曾經帶著何昭儀和墨西決來此小住,幼年慘淡的墨西決自然會將此地視為珍寶,因而作為據點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隻是這座據點竟然如此隱蔽,前世的楊鳶洛竟然從來都不知道!
哪怕她曾經日日夜夜潛伏在不遠處的法華寺,甚至被武僧打傷,滄流殤都沒有告訴她,這裏有一處夜寒閣的據點可以供她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