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長而逼仄的台階一直蜿蜒往下,通往未知的深處與黑暗,有水滴的聲音從內傳來,顯示這地下室的潮濕和冰冷。
地下室顯然已經修建了有些年頭了,兩邊的石壁上已經長滿了綠色的苔蘚,不斷有水珠從牆壁上滲出來,地麵上濕漉漉的,鋪好的青石板上也爬滿了青苔。人走在上麵,一不小心就會打滑摔倒。
寄緒拿著火把走在前麵已經差點摔了好幾跤了。每走幾步,就有一個燭台,寄緒將燭台點燃,這地下室的全貌才慢慢地在楊鳶洛麵前閃現出來。
如果不是有墨祈煜和寄緒領著,楊鳶洛還不知道這富麗堂皇的湘王府裏竟然有這樣一間地下室。
這地下室十分隱蔽,入口處就是在湘王府花園裏的假山洞內。且機關巧妙,尋常人等一點都看不出來。
若是墨惜月在這裏,大概還能夠瞧出這裏頭的貓膩。可楊鳶洛卻是瞧不出來的。
沒想到,表麵遊手好閑的墨祈煜竟然還在王府中秘密修建了這樣一處所在,真是不能夠小瞧了他。
不過,現在楊鳶洛卻沒有心思去想墨祈煜到底有多少深藏不露的地方,她的整顆心都被麵前石室裏被鎖鏈鎖起來的人吸引住了。
這間石室在整座地下室的最中間,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幹燥的,地麵一點水都沒有,一腳踏進去,竟然會覺得比外頭要稍微暖和一些。
寄緒點燃了屋子裏的燭台,一臉猙獰的刀疤就出現在了楊鳶洛的麵前。
“呸!一對不要臉的狗男女!將老子鎖在這裏不聞不問,想耍什麼花樣!老子勸你們,趁早將老子給放了,否則,總有你們哭的一天!到時候,可不要來跪著求老子放過你們!”
幾天被關了幾天的刀疤因為許久不見光的緣故,燭台剛剛被點燃的時候,下意識地就眯緊了眼睛,惡狠狠地咒罵了幾句。待到適應了眼前的光亮,看清楚了楊鳶洛和墨祈煜,便換上了一副猙獰凶狠的樣子,對著二人破口大罵,好像他現在還是那個威風凜凜的夜寒閣殺手。
“放肆!竟然敢辱罵我家王爺和王妃!”寄緒將火把扔在地上,一腳踩滅,擼起袖子就要上前揍刀疤。
“寄緒,回來!”楊鳶洛及時地叫住了寄緒,上上下下看了刀疤幾眼,見他雖然形容憔悴,渾身上下卻一點傷痕都沒有,便問墨祈煜:“這幾天你就這樣把他關在這裏,不管不問?”
墨祈煜點點頭,說道:“我想等著你好一些了,讓你自己來處置。”
“王爺……你可想要問問他話?”第一次,楊鳶洛覺得自己是真心實意地喊出“王爺”這兩個字的,甚至,她的聲音都有些微微顫抖。
“算了,我既答應了你要將他留下給你處置,便不會再插手了。”
刀疤見墨祈煜和楊鳶洛根本就沒有理會他的意思,便有些急了,高聲罵道:“你們兩個狗男女!就不要在那裏商議了!實話告訴你們吧,老子什麼都不會說的!”
“你還以為這裏是夜寒閣可以讓你耀武揚威嗎?”楊鳶洛猛地打斷了刀疤:“你睜大你那雙狗眼給我看清楚了!這裏是湘王府!”
“你、你怎麼知道我是夜寒閣的?”刀疤大吃一驚,盯著楊鳶洛的眼神就好像活脫脫見到了鬼。
楊鳶洛冷哼一聲,笑道:“你以為我家王爺就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你們也太小瞧我家王爺了!”
這個時候楊鳶洛自然不能夠說出她能夠知道刀疤真實身份的原因,將事情往墨祈煜身上一推,順理成章。反正墨祈煜也不會揭穿她的——楊鳶洛相信,墨祈煜永遠都不會揭穿她。
墨祈煜果然咳嗽了一聲,瞪了一眼嘴巴張大的都可以吞下一個雞蛋的寄緒,示意寄緒不要漏了餡,接著便慵懶地彈了彈落在身上的灰塵,笑道:“本王勸你態度最好放恭敬一些,你們所做的那些勾當,本王全都知道。”
“你果然是個深藏不露的老狐狸!”直到這個時候,刀疤臉上才顯露出十分恐懼的神色來。
原來,墨祈煜才是背後最可怕的那個人,他和他的尊主滄流殤全部都想錯了,原以為要對付的不過是太子罷了,沒想到現在還牽扯出了一個墨祈煜。
可惜,看樣子,他是永遠不可能從這裏出去了,而尊主,怕是永遠也不會知道這個遊手好閑的湘王爺的真實麵目了。
刀疤開始認真地為自己的將來考慮了。尊主對他有大恩,平日裏也對他大方得很,金銀美女從來都沒有缺過他的。可刀疤最稀罕的還是自己的命。當一個人都不能夠保證會不會活下去,還要那些金銀財寶做什麼?還惦念著舊情做什麼?在刀疤的世界裏,隻有活命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