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鳶洛覺得好笑,這丫頭大概是怕她出了什麼意外才滿大街地找人吧。
“王妃去了哪裏?讓奴婢好找。”平日裏冷冷冰冰的白芷難得地抱怨起楊鳶洛來,倒有幾分從前雪影的樣子。
楊鳶洛有心想要逗一逗她,故意板起臉訓斥:“你一個做丫頭的還要管王妃去哪裏?”
白芷滿心委屈,卻十分懂規矩,連忙閉了嘴,也不同楊鳶洛爭辯。
楊鳶洛大感無趣,頓時想起從前雪影在時的好處,又怕寒了白芷的心,便笑道:“好了好了,我不過同你說笑呢。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白芷見楊鳶洛臉色好轉,拿不準楊鳶洛心裏是怎麼想的,不敢造次,規規矩矩地答話:“奴婢去黎香閣的路上,就想著王妃是故意支開了奴婢等人,怕是一會兒就要一個人出門去。王爺臨出門前特特地囑咐奴婢了,要奴婢貼身伺候王妃。於是,奴婢便半路折返,王妃果然已經不在觀瀾園了。奴婢便一路追了出來,找遍了京城,也沒有瞧見王妃,正想著到城門這裏來瞧瞧呢。”
楊鳶洛忍俊不禁:“我出了城,你在這京城裏轉悠又怎麼能夠找得到我呢?”頓了頓,又笑道:“也難為你了,竟然將我吃的死死的。我問你,你是怎麼察覺出我要出府的呢?”
白芷想了想,才說道:“緣由無他,今日從清早開始,王妃的言行便處處透著古怪了。用膳時心不在焉,問了碧璽好幾遍時辰,透過這些蛛絲馬跡,奴婢便覺得王妃一定有心事。等到王妃將碧璽小魚兒她們都支開的時候,奴婢就知道王妃是要單獨外出了。”
楊鳶洛讚許地點點頭。原來還以為是墨祈煜臨走的時候告訴白芷她今日要出門,如今瞧來,卻是這個丫頭的聰明機靈讓她猜出來的。
“你倒是細心,看來以後做事情得更加謹慎才是,不能夠在你麵前露出一點點蛛絲馬跡。”
本來不過是個玩笑話,不想白芷卻十分認真地說道:“王妃殿下可想錯了,這世上不管做什麼事情,沒有一樣是幹幹淨淨不留一絲痕跡的,都有蛛絲馬跡可循。”
“好了好了,知道你伶俐聰明!”楊鳶洛笑著拍了拍白芷的手,主仆兩個相視而笑。
楊鳶洛念叨了幾遍蛛絲馬跡,正要回王府去,猶如一道晴空霹靂在腦中炸響,一下子就拉緊了白芷的手:“你方才說的是任何事情都有蛛絲馬跡可循?”
白芷不明所以,忙點點頭,說道:“正是如此。”
城門處那老太太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還隱隱傳來,楊鳶洛終於在這樣的煩躁中抓出了自己心裏一閃而過的念頭——她幾時好好地瞧過小凡子的屍體了?
那日在萬壽宮,墨祈煜也隻是查看了小凡子的死因,其餘的都是聽仵作說的。
墨天昶將這樣一樁案子交給楊鳶洛去辦理。橫豎這會兒墨祈煜不在王府,墨西決那邊也沒有什麼進展,何不在這個時候將小凡子的案子給破了,也好找出那個想要陷害她和墨祈煜的幕後凶手。更重要的是,還可以借著這個機會搞清楚那方帕子的意思。
皇宮中人有規矩,凡是宮中的奴才沒了,若是病沒了的,便早出去早日埋了,以防疫病傳染。
像小凡子這樣死得不明不白的,若是沒被人發現,也就等著屍骨腐爛,或者草草丟棄了了事。
但若是鬧到明麵上來,便得規規矩矩地辦案子了。
因為小凡子的死到現在為止還是個無頭公案,刑部的人便一直將小凡子的屍身停放在皇宮後頭的義莊裏。
這義莊是皇家的義莊,平日裏放的便是那些在宮中還算是混得下去的默默大太監們,等著他們各自的親人來領回去。
因是義莊,也不怕什麼人敢來搗亂,這平時看守義莊的便是個七老八十又聾又瞎的老太監,天一入了黑,老太監就早早地歇下了。況且又有一條狗守著,老太監睡得也十分地安心,這麼多年一直都相安無事。
可這日老太監睡下之後,卻聽得院子裏的狗狂吠了幾聲。他連忙披衣下床,借著手裏昏暗的燈籠看了園子幾眼,隻見狗狗好好地蜷縮在狗窩裏呢,便低聲咒罵了幾句什麼,又轉回屋子裏睡覺去了。
兩個黑影變無聲無息地遊進了園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