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多多剛一進家門便被門口守著的嬤嬤領著去了正廳,直覺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八成就是她總是跑出府去玩忽略了功課的事情東窗事發,到時候肯定免不了父親的一頓訓斥。可是她現在心情不佳,也沒時間去理,就想著無論發生什麼就破罐子破摔罷了。
果然,一進大廳的門就看見錢盛端端正正的坐在主座上,耷拉著臉,目光犀利。身材雖有微微的發福,卻絲毫不影響他的威嚴,隱隱約約能看得出他年輕時候的模樣,定也是風流公子一枚。
“你做什麼去了?”錢盛的聲音低沉,含著些許的怒氣,若不是傻子都感覺得出來了。
錢多多在大廳中央站著,深呼吸了一口氣,漸漸將自己的思緒從剛剛的事情中拉回來,抬頭看了錢盛一眼,道,“出去玩了一圈。”
“去哪玩了?”
錢多多有些心虛,恐怕多說無益,便答,“街上。”
誰知道錢盛卻不依不饒,非讓她說出個所以然來,“哪條街上?”
錢多多答不出來,她不擅長撒謊,隻能張了張嘴又合上,將眼神別開,不去看錢盛。
有一瞬間的寂靜,仿佛空氣都凝固了一般,錢盛忽然之間一掌拍向了桌角,茶杯茶水散落了一地。不光是錢多多,就連周圍站著的侍女和嬤嬤也全都齊刷刷的哆嗦了一下。
老爺一般不發威,一生氣起來真是嚇人啊!
“你真是……真是孺子不可教也!”錢盛想不出來什麼好詞,但是隻記得教書的先生麵對錢多多的時候總說的一句話,“孺子不可教也”,他現在也忽然體會到了那種深深地無力感。
錢多多低著頭不說話,兩隻腳的腳尖對在一起,暗暗的蹭著腳底下鋪著的大理石。
“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錢盛震怒,又拍了一下桌麵,沒等到錢多多回答便道,“真是氣死我了!你真當外麵那些流言我都沒聽到嗎?以前就聽說了幾次,隻是沒有想到,你最近還變本加厲了!逃課、捉弄教書先生、翻牆出去玩、女扮男裝進茶館,另外,還聽說你和一個貴公子走得很近!錢多多,你現在長出息了是不是?”
聽著錢盛將她的罪行一條一條清晰的羅列出來,錢多多忽然就不害怕了,而是暗暗地在心中感歎,流言這種東西還真是可怕,沒幾天就傳到了他父親耳朵裏,而且還知道的這麼詳細。若不是錢多多可以肯定她身邊沒有跟著下人,她真的要懷疑有人在監視她了。
“我這一輩子就是後悔隻娶了一妻,隻生了一女,不然現在多子多福,我用得著管你這些事嗎?就算你沒什麼出息,我還可以指望著別人。你說說,我就你這麼一個女兒,望女成鳳有什麼錯?你怎麼就這麼不爭氣?咱們錢家從祖祖輩輩開始到今天就沒有一個是能夠進入仕途的,就因為姓了錢,一輩子都和錢脫不了幹係。我隻希望你能好好讀書,肚子裏有點墨水,到時候能夠嫁入一個書香門第。可是你看看你,好好的一個姑娘家總出去亂跑,名聲都被你自己敗壞了!以後還怎麼嫁人?”
錢盛這一輩子都希望錢多多不是個女兒,而是個兒子,至少可以培養她入仕。可偏偏錢盛這一輩子隻娶了一個妻子,妻子早死,隻留下這麼了一個女兒。入仕怕是再和不可能了,錢盛隻好退而求其次,讓錢多多嫁個書香門第也是好的。
可是看起來……這個願望也難以實現了……
錢多多一直低著頭不說話,錢盛越說越生氣,瞧著她枉似心不在焉的樣子,一股無名火突然竄上來,道,“你給我跪下!給我上家法!打她十個板子!”
“不要啊,老爺!”錢多多剛跪在地上,旁邊的老嬤嬤就跑了出來,跪在她前麵為錢多多求情,“老爺,小姐這才多大啊,隻不過是個孩子罷了,有什麼錯的地方還需要教的,好好說說她她會聽的。”
“聽什麼聽?上個月不是已經及笄?這個年歲的女孩子早都有嫁出去的了,她還小嘛?不過就是仗著府裏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都寵著她,才無法無天。薛嬤嬤,你不必攔著,今日必須得讓她漲漲教訓了!”
“老爺……”薛嬤嬤還想再求情,兩個小丫鬟就回來了,“老爺,板子拿來了。”
那兩個小丫鬟雖然嘴裏是這麼說著,可是絲毫也沒有將板子遞給錢盛的意思。老爺的吩咐不可不聽從,可是終歸還得護著小姐的。
“給我打!狠狠地打!”錢盛一聲令下,薛嬤嬤一下子就擋在了錢多多的身後,大有“要打就打我”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