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很多年前,大概有快二十年了吧?那是比墨惜月的年齡還要久遠的一段時間。
老九那時候也不叫老九,叫程雲峰,家中排行第九,故而大家都叫他老九,而墨祈煜等人對他的尊稱就是“九先生”。
那時候老九還是個意氣風發的小夥子,那時候老九也不學醫,而是整日和一群看起來紈絝的子弟廝混在一起,茶館酒樓是他們最常去的地方。但總歸老九年輕時雖然愛玩愛鬧,卻不過分,青樓什麼的這些地方都是敬而遠之。
程家是京城裏的大戶,從商,所住的宅子地段也比較好。這也巧,偏偏就和從政的淩家住了對麵。
年幼時期,淩月奴和淩夕瑤這表姐妹倆關係也好,經常在一起玩,程雲峰住得和她們近,自然也加入這一個行列,三人可謂是青梅竹馬、幾小無猜。隻不過後來年少了,女子本應待字閨中,不宜與男子接觸,所以幾人的聯係也就越來越少了。
之前也提到過,淩夕瑤極其有自己的主見,所以少女時期的她極為叛逆,偷偷跑了出去,隱姓埋名經營了一家餐館。可是這樣一來,淩夕瑤不在,淩月奴就沒有太過親熱的好友了,平日裏有什麼話兒都不知道和誰說。淩月奴開始變得越來越安靜,悶悶不樂。
正因為程家住在淩月奴家的隔壁,所以那時候程雲峰偷偷跳牆想要溜出去和那些朋友玩的時候,剛巧看見一個人孤零零發呆的淩月奴。
程雲峰一時好奇,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心疼,畢竟都是從小到大的好朋友,夕瑤去尋找自己的夢想了,自己也有了新的朋友,唯獨月奴,隻能留在家裏。程雲峰就那麼的從牆上跳下來,降臨在淩月奴麵前。
淩月奴一驚,還以為是什麼賊跑進來了,頓時驚叫,程雲峰忙捂住了淩月奴的嘴,拉著她躲進了一個死角,急道,“別叫別叫,是我。”
淩月奴定睛一看,果然是程雲峰,見他離自己這般近,忙推了一把,有些羞赧。
程雲峰看著淩月奴小鹿一般的眼神一愣,正在失神,所以被她這麼輕輕一推便推開了。
也許就是那一刻吧,那樣孤獨的肩膀,那樣迷茫的眼神,就住進了程雲峰的心裏。
無數個夢裏,程雲峰都會夢到那個場景,在灰暗的角落裏,淩月奴被自己禁錮在懷中,而後一係列的反應——慌亂、害羞、甚至於尷尬。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如慢動作一般循環播放。
可是醒來之後,程雲峰眼中看到的,便是空蕩蕩的孤寂,還有赤裸裸的現實。
沒錯,襄王有意,神女無情。
那隻是程雲峰眼中看到的愛意,可是對於淩月奴來說,在她看到墨天昶第一眼的時候,就如同看到了從天而降的神一般,一顆心迅速沉淪,眼睛裏能看到的隻有那個人了。
墨天昶登基後不久,淩月奴便進了宮,步步高升,又坐到了宸妃。
程雲峰痛定思痛,他知道這一生不會再有機會了,可是那樣濃烈的愛意,讓他無處安放,隻想著能看月奴一眼也是好的。
所以程雲峰開始學醫,一步一步,最終走進了太醫院,他如願以償的有正當理由可以看到淩月奴了。
淩月奴去世之後,程雲峰暗中幫助了幾次年幼的墨惜月,但是不久也從太醫院退位了。
現如今的老九在想,如果一切都重來一遍,皇上沒有出現過,淩月奴沒有進宮為妃,那麼最後的結局還會是這樣嗎?會不會如他所願,像如今王爺和王妃一般,濃情蜜意?
太子府中。
早冬天氣的變化極大,夜間冷風吹得刺骨,而白日則是暖日融融。
何昭儀說的不錯,梅園的花是開了,隻不過現在初冬盛開的是黃色的臘梅,而非乍暖還寒的早春時盛開的粉紅色梅花。
過了晌午,何昭儀在自己的院子裏坐立難安,經過楊霽月這階段的思想灌輸,她覺得自己即將就要去見一個心腸歹毒,不顧一切,而且頗有手段的太子妃。
她心底還是有些戰戰兢兢的。
楊霽月就是因為得了墨陵城的寵愛,才慘遭楊曉棠陷害,昨日楊曉棠如此痛快就答應了自己的邀請,不知道其中會不會有詐。
何昭儀坐在梳妝鏡前,認真的打扮著,身上的衣服換了一件又一件,但楊霽月給的香包卻一直帶在身上。不能漏過任何一個細節。發髻上的簪子插進又拔出,仔細斟酌著帶哪根而顯得正式但卻不招搖。
她是要去與楊曉棠講和,想叫她不要對自己心懷芥蒂,可不要弄巧成拙,讓楊曉棠以為自己是得了太子寵愛而去示威的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