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鳶洛正想著,外麵恍然闖進了一陣腳步聲。
眼睛被蒙上了,耳朵更加靈敏。而且周圍實在是太過寂靜,就連她所聽見腳步聲的那幾人都沒有說話。若是說以前她能分辨出來者是幾個人,那麼現在她幾乎能分辨出這幾個人中有幾男幾女,功力又如何了。
楊鳶洛聽見鎖鏈碰撞的聲音,而後鎖就被打開了,再之後一群人推開門,走進屋裏,一個女子不知道低聲抱怨著什麼,其餘的人也並沒有接話,楊鳶洛能感覺到她們在衝著自己走過來。
一時間,她的精神極其緊繃,因為看不見,所以感覺更加明顯,她幾乎能感覺到那些人走動的時候所帶動的氣流掃過自己臉上和手上的皮膚。
楊鳶洛情不自禁的往後蹭了一小步,狠狠的握著自己的拳頭,骨節微微泛白。
不知道為什麼,在這種情況下,她忽然有一種俎上魚肉,任人宰割的感覺。
那些人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害怕,更加步步緊逼。楊鳶洛被蒙著眼睛,幻想著那些人猙獰的嘴臉。
忽然,麵前的空氣被一股熟悉的味道包裹著,冷冽而又波瀾起伏。
楊鳶洛的心跳差點暫停,這種味道,她太熟悉了。
是滄流殤,是滄流殤身上的味道!
遙記得以前,她那樣的迷戀著滄流殤,甚至覺得能站在他身邊一小會兒都是奢侈。所以,那時候她能夠聞到他的味道,都覺得是件極為開心的事情。那是滄流殤最喜歡的香料,總是擱在床邊的熏球裏麵,一點也不濃鬱,又不清淡,總之是一種很適合滄流殤的味道。
不過今日裏聞到這種味道,她卻覺得有些驚心動魄。
這不同於墨祁煜身上的味道,在墨祁煜身邊,她聽到他的聲音,感受他的呼吸,聞到他的味道,隻會感覺到安心和舒服。
楊鳶洛咬了咬嘴唇,眼前的布料卻在她一個恍惚之間被扯掉,那人動作說不說粗魯,但也絕對不溫柔。
眼睛突然接觸到光線,她還覺得有些不適應,模模糊糊,楊鳶洛眨了眨眼睛,眼前的畫麵緩慢的變得清晰起來。
入目的是高高在上站在她麵前的夜寒閣的尊主——滄流殤。他現在和平日裏見到的墨西決完全不同,若是楊鳶洛沒有見過滄流殤摘下麵具時的樣子,肯定不會將他們聯係到一起。
滄流殤一身黑袍,外麵披著一張黑色的披風,仔細看過去,這披風上麵還繡著許多暗紋,一針一線都極為精致,遠沒有一眼看過去那麼簡單。
其實楊鳶洛也沒有仔細看,她隻是憑空的想象。
記憶中,滄流殤那幾件黑色的披風上麵,都刺繡著暗紋。還有他黑色的袍子,也是由好幾種名貴的布料拚接而成,就算坐很長時間,也不會出一點褶子。
楊鳶洛想,她到底是有多久沒見到滄流殤了?是滄流殤,不是墨西決。對於楊鳶洛來說,這是兩個人,她曾愛過滄流殤,卻沒有愛過墨西決。
墨西決看楊鳶洛呆呆的望著他臉上的銀色麵具,在別人看不到的情況下緩緩一笑,開口道,“王妃這麼盯著我做什麼?是好奇我到底長什麼樣子嗎?”
他的聲音聽不出喜怒,而且,也並不是墨西決的聲音。
楊鳶洛卻沒有懷疑是自己認錯人了,因為,她也太熟悉這個聲音了,這就是滄流殤的聲音,他是故意變了嗓音的。
前世楊鳶洛所學的技能中,就有易容、變音、鎖骨等隱藏身份的技能。
滄流殤是一直都帶著麵具的,從來不暴露自己的真實容顏。可是滄流殤初識她的時候是一個意外,那個時候,他還小,她也還小,他沒有戴麵具,她恰好看到了他的模樣。那之後,楊鳶洛也偷偷的戳破過墨西決屋子裏的窗戶紙,機緣巧合下一睹墨西決長大成人後的風姿,自那之後,她對墨西決不再是依賴和崇拜,而是深愛。
這也許就是應了那句“隻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吧,畢竟夜寒閣那麼多人,她卻偏偏隻看上了墨西決。
楊鳶洛從回憶裏走出來,卻突然笑了起來。眾人都不知道她在笑什麼,感覺莫名其妙,墨西決後麵的那個女人卻厭惡地皺起眉頭來。
楊鳶洛因為她的表情變化太大,這才注意到那個女子。在她的目光接觸到那女子臉上的時候,瞳孔瞬間放大,腦子裏幾乎空白。
楊鳶洛有些哭笑不得,那是曲幽,那是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