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棠能叫她姐姐,這倒是個不容易的事情。畢竟她這種人,骨子裏麵就有一種為夫之奴的意識,自嫁給了墨陵城之後,極少會再叫她“姐姐”了,反而是隨著墨陵城那邊叫“皇嬸”,雖然可笑,但也的確是合規矩的。不過於楊鳶洛而言,這便是諷刺,是親姐妹比較親?還是皇嬸侄媳婦的關係親?楊曉棠這不是舍近求遠嗎?不過,今日楊曉棠叫她“姐姐”,也就是說明,她心中定是有些事情,需要來和她套近乎才能辦到了。好在楊鳶洛早有準備,她說的是“有事直說”,可沒說一定幫她辦成。
楊曉棠咬了咬嘴唇,似乎是極其委屈,“朝堂上的事情,妹妹也時有聽說,但是這次之事,妹妹也不得不當真了。而且……而且,這是關乎妹妹一家性命的事情啊!”
楊曉棠說得沒頭沒尾,楊鳶洛有些沒能理解,“你說的這話,是什麼意思?”
楊曉棠還以為楊鳶洛這是不高興了,心中一凜,鄭重其事的站起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求姐姐饒了妹妹和太子一命。”
楊鳶洛嚇得站了起來,忙側過去了,不讓楊曉棠對著自己跪著。楊曉棠這一係列動作實在是太突然,她都沒有來得及扶住她。楊鳶洛皺眉,“你這是什麼意思,跪著做什麼,有什麼話就說。”
楊曉棠不依不饒的上前拽住楊鳶洛的袖子,後者試著拽了幾次,卻被對方拉得更緊,隻能作罷,隻聽楊曉棠聲淚俱下道,“姐姐,日後湘王爺謀權篡位,妹妹不求姐姐能夠阻攔,隻求姐姐能跟湘王爺商量商量,留妹妹和太子殿下一條命,不要趕盡殺絕。畢竟……畢竟你我姐妹一場,求姐姐看在妹妹的麵子上,繞我們一命。”
楊鳶洛臉一板,“妹妹這是什麼意思?他們說湘王爺要謀權篡位,妹妹就真的也這麼認為了?”
楊曉棠沒有接話,隻是跪在地上低低的抽泣著,沒有據理力爭反駁楊鳶洛的話,也沒有一下子就認同她的話。畢竟每一個人心中都有對事物的一個認識標準,楊曉棠心中已經做了衡量,即便楊鳶洛否認了,在她心中也是狡辯而已。
楊鳶洛沒有上前去扶楊曉棠起來,而是道,“這一切不過是個誤會罷了,太子妃放心吧,王爺並沒有要害你家太子,更沒有要害你。”
楊鳶洛說這話,隻不過是走走場麵而已。因為,現在就連她也認為墨祁煜就謀反了。畢竟,他有實力,也有頭腦,二者兼備,並且還預謀了很久了,就連她都是墨祁煜的一枚棋子。以墨祁煜這樣的心計,怎麼可能會不想當皇上?
“姐姐……”楊曉棠顯然是不會被這兩句話打發了,她想要更加準確和肯定一點的回答,“姐姐,你就救救妹妹吧,妹妹沒了孩子,要是再沒有了這個太子府,沒有了太子,那可還怎麼活呀?妹妹今年也不過是二十來歲,這人生的繁華還沒有看夠呢,妹妹不想這麼早就死啊!姐姐……”
楊曉棠的聲聲痛哭如同錐子捶打著楊鳶洛的心髒,她倒是真沒有多少心疼楊曉棠,反而是想起了日後,若墨祁煜真的造反了,免不了戰場上的廝殺,到時候,會有多少無辜的人為了他的一己私欲而白白犧牲?那些人是真的無辜,他們不喜皇權,卻是保家衛國,被逼無奈,隻是皇權的犧牲品,可憐又可歎。
“你走吧,我不會幫你,不是不顧念姐妹之情,而是這根本就是無中生有的事情,我怎麼幫你?無能為力。”楊鳶洛搖了搖頭,勸楊曉棠走。
不知道為什麼,到了這種時候,就連她自己都知道墨祁煜要造反了,而且一直以來,她也被墨祁煜利用,她心中的確是痛恨墨祁煜欺騙她的,可是她卻還是願意在楊曉棠麵前維護他,為他辯解和洗白。
“姐姐……”楊曉棠還要說些什麼,可是楊鳶洛卻一把抓住她的手,運氣將她整個人的身子拉扯起來。
楊曉棠站起來之後的眼神還有些迷茫,不知道楊鳶洛怎麼突然之間就有這麼大的力氣。
楊鳶洛側頭衝著門外喊了一句,“白芷!”
白芷應聲推門而入,“王妃,有何吩咐?”
“送客。”楊鳶洛的這兩個字說得毫不留情,卻也沒有逾越。
白芷弓了弓身子,衝著門口的方向伸手,恭恭敬敬卻不容置疑地道,“太子妃,請吧。”
楊曉棠心中不服,可是人家已經請她出去了,她也不好意思賴在這裏,臨走之前還瞪了白芷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