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日滿商社的生意就從來沒有這麼好過。
那幾家和自己競爭的鋪子都關了門,加上自己打上了“特賣會”的招牌,門前的市民都是在排著隊買東西。可是岡田卻一點也不高興,原因很簡單,他無貨可賣了。
“八嘎!”岡田衝著他從錦州請來的中國掌櫃大喊著,“貨的沒有,你的去買!”
“太君,不是咱們不進貨呀,凡是咱們缺的貨,都被一個人買走了。”掌櫃的委屈地解釋。
“八嘎,是誰?你去找他買,就說岡田太君的要!”岡田大喊道。
“是……是……張濤……”掌櫃的小聲回答著岡田。
“八格牙路!這個張濤總和我作對,我要砍下他的腦袋!”岡田暴跳如雷。
“太君,那現在怎麼辦啊?”掌櫃的哭喪著臉。
“人的多,貨的少,他們的不開張,特賣會的結束,所有的東西馬上恢複原價,哦不,漲價兩成!”岡田沒好氣地說。
“啊?”那掌櫃的眼睛瞪得多大,“太君,這買賣可就是講究一個招牌呀,這不是砸了自己的牌子嗎?”
“牌子的不重要,東亞路的不開,我們的漲價!”岡田斬釘截鐵地說。
掌櫃的隻好悄悄地出去,在一片罵聲中取下了特賣牌子,換上了漲價兩成的牌子,頓時罵聲一片。混在顧客中的兩個眼線互相對視了一下,一個轉身向東亞路走了過去,另一個看看左右沒人注意他,冷不丁喊了一嗓子:“日滿商社太欺負人了,咱們不在這買了,東亞路的鋪子開板營業了!”
一聽這話,人們馬上消失得一幹二淨,就剩下掌櫃的一個人直愣愣地看著遠去的人群招呼了兩聲:“唉!唉!”終究是啥也沒說出來。
掌櫃的心裏一想,這要是回去肯定挨大嘴巴子,日滿商社的招牌已經倒了,沒有3天就得關板兒。我呀,什麼工錢行李的都不要了,我也趕緊走吧。想著,看看屋裏麵沒有人注意,使勁地向火車站跑去。
這掌櫃的還是想得太樂觀了,日滿商社根本就沒有堅持到3天,30分鍾以後就關門大吉了。原因很簡單:岡田被一群警察和憲兵請進了憲兵司令部晴川的辦公室,還在店裏的夥計被直接押到了大牢開始審訊。
“晴川,你什麼意思,你這是綁架!”岡田奮力掙脫著控製他的兩個日本兵,更讓他生氣的是,張濤、四叔和勒五爺也在房間裏麵。
“綁架,綁的人的有,不是我!”晴川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而是拿起了一個文件袋,“我的親自審問的,那兩個孩子就是你殺的!”說著又指了指地上一把生鏽的大刀,“這個,物證的!”說著對著勒五爺點了一下頭,“他的,人證的!你的,為了強租商鋪殺死兩條人命,還有什麼話說?”
“我還真是有一個問題。”岡田牛哄哄地看著晴川。
“岡田君,是什麼問題?”晴川嘴角掛著一絲冷笑。
“說我的想要東亞路的鋪子,你們的有什麼證據?那塊地方我根本就沒有看上!”岡田用威脅的目光看著張濤幾個人。
“喲嗬!”勒五爺上前走了兩步,“合著這就翻臉不認人了?在你開業那天,咱們還有黃局長一起喝酒的時候你自己說的,讓我們把鋪子……”
“砰!”惱羞成怒的岡田突然拔出了手槍,鮮血染紅了勒五爺的衣服。
勒五爺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被張濤一把扶住,看到這一槍並沒有擊中要害,試試鼻息還有氣,趕緊大叫道:“快送醫院,擔架!擔架呢?”
與此同時,王剛飛起一腳踢飛了岡田的手槍,晴川也拉開了抽屜拿出了手槍冷冷地指著岡田。門外的日本士兵聽到槍響一窩蜂湧了進來,把還在掙紮的岡田死死地按在了地上。晴川示意兩個日本兵抬來了擔架,張濤趕緊和四叔幾個人抬著勒五爺直奔醫院。
看到張濤他們出去了,晴川毫不客氣地讓日本兵給岡田戴上了手銬:“你現在的還有什麼話說,竟然開槍行凶!”
“哈哈哈哈!”岡田狂妄地大笑起來,“殺支那豬也算是行凶嗎?晴川,你簡直就是支那豬的奸細,什麼事都替他們說話,你這個懦夫!我雖然脫下了軍裝,但是還有帝國軍人的膽氣!”
“蠢貨!”晴川冷哼一聲,“這件事我會向上麵報告,你等著死刑吧!押下去!”
當岡田一邊大罵一邊被扭到門邊的時候,晴川突然冷冷地說了一句話:“你的罪行,不是殺人,而是當著我的麵殺人!”
因為他們說話用的都是日語,王剛聽不明白,可是黃公子嚇了個半死,心裏道我是多虧沒跟岡田走到最後呀。
找到了屍首,按說這三根和小燕子這兩個孩子該下葬了,可是這兩家就跟商量好似的,都不下葬,就是在人來人往的東亞路邊上搭靈堂停屍,非要殺人凶手給孩子償命。
晴川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自從拍了電報給新京特高科以後,幾天過去了久保大佐還是沒有回複應該怎麼處理,這邊市府和老百姓炸開了鍋。怪也怪岡田這家夥平時太狂妄,凡是政府的部門就沒有他沒得罪過的。剛開業的時候衛生局長親自上門送耗子藥讓他按照規定放藥滅鼠,都沒敢提要錢的事兒就被岡田兩個大耳刮子打了出來。
別的單位也好不到哪裏去,加上張濤有意識地放風說是晴川和岡田勢不兩立,這下就熱鬧了,天天有老百姓到憲兵隊來請願不說,市府部門的漢奸也喊著要憲兵隊主持公道。
晴川隻好又打了一封電報。可是電報沒來,電話卻來了,是久保大佐親自打來的,要晴川把岡田押送到新京處理。末了還話裏有話地說了一句:“岡田君的,幾十年前在旅順和俄國人打仗的時候,救過我的命的,你的不要讓他跑了。”這話聽得晴川直納悶,不讓自己的救命恩人跑了是啥意思?直到那邊又說了一句,“你的明白?”晴川這才醒過神來,對著電話“嗨”的一聲,那頭就傳來了陣陣忙音。
“八嘎!”掛斷了電話以後,晴川氣急敗壞地大叫起來,這是自己的老師兼頂頭上司要放岡田這個王八蛋一馬,這他能聽不出來嗎?可是自己又無法違背久保的意思,隻能是照做。可是要是自己的憲兵隊半路放了岡田,別人肯定以為是自己的意思,要不就說憲兵隊是草包。
要是讓警察局辦這件事情,總覺得有點便宜了黃公子。思來想去,又把主意打在了車站警察署的身上。打定了主意,晴川撥通了電話:“喂,你的是王署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