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沒有得到來自於實驗室內部的任何回應,沒有常見的插科打諢,也沒有惱羞成怒的反駁,更沒有他期待中恐懼的尖叫。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靜,和遠處隱隱約約傳來的呼號聲。
這也可以理解,他能夠想象到此刻實驗室裏的場景是多麼的混亂。親愛的愛德華·雷普利損失了唯二的阻擋自己的手段,而自己也終於幫助他意識到了死亡已經近在眼前的現實。
整個實驗室應該都沉浸在無聲的恐懼之中,每個人都惶惶不可終日,有的人已經開始精神崩潰的大哭大叫了也說不定。
而這一切都是源自自己造成的沉重壓力。
把陌生人嚇哭總是能讓肖恩會心一笑,因為這代表了他手中握有的力量。
當然,實驗室裏真實的情況並沒有像他想象中那麼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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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克和奧斯卡暈倒之後,監控室的人群中傳出了一絲騷亂,但是很快就被壓製住了,所有人的眼神都不約而同的看向坐在椅子上,穩如泰山的愛德華·雷普利。
這個須發灰白的老頭子的腦海裏永遠有著正確答案,他從不會被任何困難所擊倒,他的所作所為永遠帶著直接或間接的目的性。他永遠有辦法,有後備的計劃,他的後備計劃還有後備計劃。
隻要他還站在那裏,就沒有人會無謂的擔心,也沒有人會害怕。因為他們有著一個永遠可靠的後盾。
這一次也一樣,雷普利冷著臉從座位上站起身來,淡淡地掃過身前的人群,銳利的眼神散發著無形的壓力。
本來嗡嗡作響的監控室一下子變得鴉雀無聲,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一清二楚,似乎連溫度都下降了不少。大部分人下意識的降低了自己呼吸的頻率,生怕呼吸聲打攪了大老板的思路。
雷普利並不算高大的身形此刻散發出的壓迫力不遜於一個捕食中的猛獸,一雙眼睛在昏暗的房間裏閃爍著寒光。
在人群完全安靜下來之後,雷普利這才嚴肅地說道:“你們都在看什麼?每個人都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去。”
他的命令剛一出口,人群就移動起來,沒過幾分鍾,本來擁擠的監控室一下子就清空了不少。
所有的穿著白大褂的人統統帶著小跑推門而出,一部分穿著黑色作戰服的士兵也同樣跟在他們後麵離開了這裏。
黑衣士兵應該是實驗室的安保力量,通過人數的對比能看得出,這個實驗室的警衛數量要遠遠超過實驗人員。看來,愛德華·雷普利並不如他表現的那麼放心。
他看到人群散去後滿意的點了點頭,接著一轉身就準備離開。但是還沒走兩步就被身旁的一位發型利落的高大男人攔住了去路。
這個人的穿著十分獨特,既不是白大褂,又不是黑色作戰服,而是穿著一身看上去就清爽涼快的黑色短袖體恤。
一般來說,在一個組織機構裏,隻有地位非常高的人才有資格忽視著裝要求。此人鶴立雞群的穿著讓人一看就知道他的身份很不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賣得小一號的t恤,整件衣服穿在他身上被崩得緊緊的,顯露出了粗壯的肌肉線條。
他腰間的槍套裏插著一把6英寸口徑的柯爾特蟒蛇左輪手槍,其閃亮的外殼與其說是武器倒不如說是一杆專門用來顯示勇武的裝飾品。
此人t恤的領口掛著一副太陽鏡。如果肖恩在這裏的話,一眼就能認出來,這就是那個飛機上有著刺耳笑聲,專門負責雷普利安全問題的副手。
肖恩當時利用此人的自尊心,故意製造了一場衝突,並借這個機會從他懷裏偷了一個墨鏡腿。而最後,這個眼鏡腿被插進了雷普利實驗副手的腦幹深處。
那個被捅死的實驗副手是雷普利唯一帶上飛機的實驗人員,飛機上剩下的都是士兵。這也說明此人在雷普利心中有著很高的地位,可能是他在神血計劃中最重要的幫手也說不定。
而這個重要的好幫手卻因為某個白癡的小疏忽,被肖恩捅死在了四千米的高空上。
如果肖恩是雷普利,這個犯了錯的白癡很有可能會被直接拖進森林裏喂給鱷魚。
真是沒想到,墨鏡男在捅出這麼個大簍子後依然還能保住自己的職位而沒被開除。也許比起外表展示出來的強勁戰鬥力,此人更擅長的是拍領導馬屁也說不定。
“可是,先生,實驗體……”墨鏡男副手猶豫著說道。
雷普利迅速轉身,可怕的表情將這個肌肉壯漢嚇得後退了好幾步。
“肖恩·維爾德是我的問題,我能處理好。讓我問你個問題,你能處理得好自己的問題嗎?科西奧先生(mr. cossio)?”
他的語調像冰塊一樣寒冷又堅硬,那個叫科西奧的副手不敢再多說一句,一言不發的微微鞠躬,然後讓開了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