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後宅,四下人多,男子料定閨閣女子愛惜名聲,不敢聲張與一個男人共處一個馬車許久,所以忽然一個閃身離開,翻牆躲到了別處。
殊不知,沈雅若這輩子就沒打算嫁人,自然不會在乎什麼名聲。神經一鬆,迅速躲進人群中,高聲道:“來人,剛剛和我一道進來的紅衣人是個賊人,借著馬車混了進來,立刻閉府搜查,殺死者重重有賞。”
男子嘖了一聲,現在的女子怎麼回事?
沈家護衛多是戰場上下來的老兵,遠遠一聽自家小姐這麼喊,立刻警戒了起來,在府內的沈淮戰知道後,果斷讓人挨個房間的排查,並派人將府邸裏的姨娘小姐通通請到大廳之中。
被禁足的沈靜安也放了出來,眼見脫下披風的沈雅若渾身沾滿了血,頗為惋惜,那賊人怎麼不要了她的性命。同時又有幾分幸災樂禍:“賊人闖入府中,膽大妄為,這車廂一路,妹妹是否受傷?”
沈雅若立刻聽出了惡意,與其說是問是否受傷,不如說是在問,她清白還在否,所以“感動”的笑了笑:“長姐果然對我關懷備至,見我安然無恙,還要在詢問一番,生怕我受了什麼你不知道的傷。”
沈靜安哪裏聽不住話中的譏諷,虛偽的笑了笑:“我自然是擔心的,畢竟女兒家的清白重要。”
“長姐是擔心我汙了沈家女兒的名聲,牽連到姐姐麼?”沈雅若直接撕開和平的表麵,冷笑道:“可惜,韓小姐快言快語,隻怕我們沈家女兒的名聲早就沒了。”
沈靜安臉色一黑。
沈淮戰聽著兩個女兒的鬥嘴煩心不已,嗬斥道:“夠了!”
趙姨娘見狀,跳出來,柔聲細語道:“老爺別生氣,都是合鈺不好,明知道二小姐被賊人脅迫一路,心情不妙,還去關懷此事,弄得二小姐尷尬。”
這一番勸解,更像是挑撥,沈淮戰望向小女兒,眼中盡是疏離與厭惡,訓斥道:“你為何出府,惹出亂子。”
沈雅若對於那種態度很是坦然,起身輕輕一拜:“父親要過生辰了,女兒想尋些東西做壽禮,可惜沒找到合適的,不過遇見了一位大夫,醫術了得,已經讓人安排在了府邸中。”
沈淮戰一時說不出話來,良久才道:“你別惹事,就是最好的壽禮。”至於安排了什麼大夫,他一點也不關心,無非就是這個小女兒擔心有人害她,才準備的。
沈雅若微微一笑,在心裏默默的補充一句,別出現在他麵前,才是最好的壽禮吧。
她忍不住多看了父親幾眼,在認定自己並非是他女兒的時候,還容忍自己存活於世,是不是代表他非常喜歡母親,母親不辭冰雪為君熱,並非一個笑話。
原本二人應該舉案齊眉,卻被人給毀了。
毀了一切的邵靜兒此刻低眉順目,以一家主母的姿態,看似謙卑,實則驕傲。
沈雅若認為不對,既然母親帶著遺憾離世,憑什麼邵靜兒還活著。
她得死。
許是那目光太過懾人,趙姨娘有些不舒服,溫柔的笑道:“二小姐盯著妾身看什麼?”
沈雅若露齒一笑:“姨娘生的好看,都三十幾歲了,若是沒有眼角的皺紋,肯定像二十幾歲。”
沒有女人喜歡被人說自己年齡大,尤其是一個年齡大的女人,趙姨娘攥緊袖口,皮笑肉不笑道:“二小姐謬讚了,二小姐很像夫人,自然生的清秀可人。”
提及夫人二字,沈淮戰立刻沉了臉色,沈雅若好似沒看見,認真道:“自然,因為是母女,長姐也很像姨娘,虧得姨娘沒生一般妾室那般妖裏妖氣的長相,我長姐才能這般端莊。”
趙姨娘沈靜安齊齊的臉色一變,偏生挑不出話語裏的一點毛病。
而能幫她們說話的沈淮戰,也陷入了有關夫人的回憶裏。瞧那樣子,回憶肯定不美好。
一番搜查下來,並沒有什麼結果,眾人散去。趙姨娘怯怯的表示害怕,沈淮戰便護送著妾與長女回去蘭香院,遠遠看去,就像是幸福的一家人。
沈雅若很平和,在回到房間之後,靜靜的坐著,然後背後一涼,一個匕首橫在她的脖頸上,一朵被蹂躪的掉了花瓣的鮮紅蔫花從背後被一隻滿是斑駁傷痕的手捏住,呈現在眼前。
那人的下顎搭在雅若的肩上,疲懶如同一直優雅的貓咪:“我有匕首,也有鮮花,隻是你看起來,一點都不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