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溪突然的呼喊,打破了一室的平靜,也打破了這黑暗中賴以維持的平衡。
歐陽漠的聲線繃緊,帶著一絲絲的不確定,小聲而顫抖道:“若……若溪,是你?”
這個在煉獄中走過一遭的男人,如今半截身子無異於處在地獄之中,從沒有奢望過,有朝一日還能讓安若溪知道自己的存在,更加沒有奢望,還能和女人麵對麵的對話。
“對,歐陽哥哥,是我……我是若溪啊,安若溪,是你用你的命換回來的安若溪,你……你過得好嗎,你知不知道,這些年我好想念你啊,我做夢都好想再見你一次,為什麼你不來找我,為什麼你不告訴我你還活著,讓我見見你好嗎,我好想見你!”
安若溪聲音哽咽著,已然已經快要哭到崩潰。
誰能想到,以為再也見不到的人,如今就和她同處一室,這無疑是上天給予她最大的恩賜了。
隻是,一切來得都太突然了,害她好怕隻是自己的一時幻覺。
所以,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都帶著十分的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讓一切成為了泡影。
她迫不及待的想見一見這位故人,可是卻連開燈的勇氣都沒有!
“若溪,你走吧,你不會想見到我的,我也不想再見到你,我隻想平平靜靜的生活,就當我死了吧!”
歐陽漠狠心的說道。
即便他心裏也同樣渴望與安若溪見一麵,和女人說說話,這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
但他知道,他是一個可怕的人,一個不配活在陽光之下的人,他的出現隻會給若溪造成陰影,他不想給她造成任何的不適!
“歐陽哥哥,為什麼呢,為什麼你要趕我走,你明知道我有多想念你,而且你明明也很想念我,為什麼要逃避呢,這對你和對我而言,都是痛苦啊,你這是何苦呢?”
安若溪真的不懂,為什麼一向溫和的歐陽漠,如今會變得如此陰鬱執拗。
兩個人明明都近在咫尺,都能對話了,見上一麵就那麼難麼?
他在堅持什麼,或者說,他在害怕什麼呢?
為什麼他隻能隱藏在黑暗之中,為什麼他連燈都不肯開?
一連串的疑問,讓固執的安若溪根本不可能輕易的離開。
她今天既然冒險跟著陌生的柳眉兒來到這座與世隔絕的小漁村,就是衝著歐陽漠來的,如今不能和男人相見,她是絕對不會離開的!
“沒有什麼為什麼,在我看來,如果我們真的相見了,隻會讓彼此更加痛苦,我不再是你心目中那個完美的歐陽哥哥,取而代之的會讓你覺得我是一個惡心的怪物,我不想我們的結局是這個樣子,我寧願我已經死了!”
歐陽漠聲音哽咽,決絕的說道:“你若是不走,我會恨你的,恨你一輩子,若溪……給我最後一點尊嚴,不要讓我恨你,好嗎?”
讓安若溪離開,是他能夠給自己的,最後一點仁慈!
他不想他今後的人生,都活在女人的同情和愧疚之中,這樣隻會讓他更痛苦,當然安若溪也更加不會好受。
“歐陽哥哥,你……你是在氣我嗎,氣我拿著你給我換回來的命,還和帝宸訣這樣的混蛋糾纏在一起嗎?”
安若溪實在想不通為何歐陽漠不願意見他,便隻能這樣猜測了。
的確,她辜負了歐陽漠,辜負了他用他的命換給她的命。
重活一次,明明應該遠離帝宸訣這樣危險的人物的,而她非但不遠離,反而還厚著臉皮貼上去,這樣的行為,就算是聖人,也做不到寬恕吧?
“你要這樣想,也可以這樣想,我的確很生氣,你居然又和帝宸訣糾纏在了一起,明知道這個男人是毒藥,還一門心思的和他在一起,你怎麼會死心眼到這種地步呢?”
關於這一點,歐陽漠並不想撒謊。
他喜歡安若溪,並沒有因為時間而消逝,所以他有這樣的妒忌心,也是很正常的。
但與其說是妒忌,倒不如說是擔心。
他真的很擔心,安若溪這死心眼的傻女人,會再次因為帝宸訣而受到傷害。
如果她再一次受到傷害,他恐怕是真的不能再保護她了……
“不是這樣的……”
安若溪心情複雜,在黑暗中默默的搖頭,默默的流淚:“歐陽哥哥,事情不是我們想象那樣的,當年追殺我們的人,並不是帝宸訣,而是林芊語,殺死我爹地的幕後黑手,也是林芊語,帝宸訣很愛我,正因為他覺得愧對於我,所以才心甘情願被我算計,導致他現在公司破產,負債累累,還麵臨著牢獄之災……我們從始至終,都被耍了,被莫言初和林芊語兩兄妹耍了,我,你,還有帝宸訣,都是受害者,他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冷血惡毒,他也很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