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白在母親的枕頭下發現一本資料剪輯時的反應,簡直可以用目瞪口呆來形容,因為那裏麵全是貼的《羅湖日報》上關於牛生根的報道!
父親回鄉下一段時間後,楊小白擔心母親一個人住太孤單,有一天就去做母親的工作,搬在一起住算了。母親開了門,又急急地回轉,不是給女兒倒茶什麼的,而是坐在離電視機很近的一把椅子上——這時,羅湖電視台正重播新聞聯播,企業家牛生根正在做善事。楊小白看到屏幕上那個已有一段時間沒看到了的人,臉忽然紅了。
媽,您對新聞這麼感興趣呀?
母親對女兒擺擺手,示意別影響她收看電視新聞。
牛生根的新聞終於完了,母親才起身招呼女兒,楊小白這時發現,母親的臉色竟然泛紅,看來與一些老太太們天天跳健身舞挺有效果的。
媽,您什麼時候喜歡看新聞了?以前隻喜歡看電視劇的呀?
隨便看看。
喲,這麼認真,還是隨便看呀?
去去去,別取笑老媽了,說說今天怎麼想起老媽來了?
是這樣,您一個人住我擔心您太孤單,幹脆住我們那邊好了,您看呢?
不不不,我住這挺清靜的,反正離你們也不遠,每天都到你家去了一趟,沒覺得孤單,挺好的。
母親不同意住一起,直到劉海當了總經理後,事情才有了轉機,楊小白說,劉海現在特忙,有時回家她又不在,沒人及時給他做飯,身體會拖垮的。俗話說,丈母娘疼女婿,母親便同意住一起了。
有母親住一起,楊小白便享福了,每天清晨7點20準時起床時,晨練的母親便順便買回來了早點。過了一段時間,想起鄉下的父親,楊小白曾試探地問,媽,爸爸一個人在鄉下,是不是抽時間您回去看一次?母親便說,他自討的,誰叫他回鄉下的?怎麼,你攆我走呀?
您又說氣話了,俗話說,少時夫妻老來伴,不能缺伴呀。楊小白挽著母親的胳膊搖了搖。
其實,楊小白的母親不回鄉下,是因為不在同一個市,鄉下收看不到羅湖電視台,但這個心思,楊小白又怎麼知道!
直到這一天,楊小白給母親買回來了新枕套更換時,發現了一個剪貼本,才覺得很驚奇。
媽,您這是幹什麼呀?楊小白拿了剪貼本給母親看。
母親一把奪過去,臉漲得通紅,就像一個小學生犯了錯誤當場被老師發現了一樣。
怎麼全是牛生根一個人的內容呢?
噢,是這樣,社區來了幹部,說市裏要創文明城市,市民要加強學習,要多了解羅湖,我看牛生根經常做善事,就是文明行為,就訂了《羅湖日報》,把他的活動內容全剪下來。
哎呀媽,真看不出,您融入城市轉換角色挺快的呀。
你別小看媽,媽在鄉政府當廚工時,見那鄉婦女主任就沒什麼本事,隻會喝酒,和鄉幹部打情罵俏。
楊小白的母親撒的謊滴水不漏,讓楊小白竟然相信了,她哪裏知道,在她與牛生根發生關係的20多年前,自己的母親也曾與牛生根有過激情呢?於是,她平靜下來,與母親聊牛生根。
媽,您讀了這麼多的新聞,您對牛生根的印象怎麼樣?
別沒大沒小的,一口一個牛生根,好歹他是你們市裏最大的企業家……楊小白的媽突然打住,臉上又紅了。她瞟了女兒一眼,發現女兒的臉也紅了。
媽,我突然發現,您很崇拜牛總。
楊小白的媽臉更紅了,瞎說,怎麼說崇拜呢,應該叫尊敬!你看人家的耳垂肉肉的,一看就是福相。
你還會看相呀,老迷信,我從小就聽你的眼皮兒跳理論,一點都不靈。楊小白一邊說著,眼前就浮現出牛生根的耳垂來,她還真沒仔細觀察過他的這個器官,母親卻注意到了,這不能不令楊小白再次感到吃驚。
結束了和母親的一番對話,楊小白回到自己的房間,頭枕雙臂,仰躺在床上。那個剪貼本不時浮現在眼前,一會兒浮現出另一個剪貼本來,那是她的剪貼本,初中時代的。有一段時間,她對劉德華幾乎到了癡迷的程度,凡是劉德華的照片,凡是有關劉德華的評論,她都剪下來了。同學發現她這個秘密時,她的臉就紅了,爭辯說,別笑我,我知道你的本子裏貼的張學友!剪貼本絕不隻是一種知識的積累那麼簡單呀,那麼,母親是從鄉下來的,她真的比羅湖人還愛這座城市?那麼熱心社區的事務?
楊小白的心頭,就多了一個解不開的疑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