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琴,你是一個好溫暖的人,讓我很想很想靠近,就像現在這樣。閑琴,我的家族隻有我這個希望了,我要怎麼辦?我要怎麼辦?……”許憐無力地搖頭,淚水落在沈嫋嫋衣襟,灼熱燙人。
沈嫋嫋試圖想張開嘴巴說出一些安慰的話,終究滿嘴苦澀。
為什麼你們家族複興這種該死的擔子是你來扛?
為什麼要拋卻外麵的自由來到這無聲卻殘忍的戰場?
為什麼毫無城府如你,勤奮認真如你,要承擔這樣的命運?
如果你還在外麵,如果你遇到一個珍愛你的男子,如果你不曾來到這深宮。
可惜,這都是命。
其實,沈嫋嫋覺得,成為宮女,然後期滿出宮,再尋一個如意人家,才是許憐最正確的路。因為要站到皇帝身邊,需要踩著屍體往上爬,需要太多的聰明與狠厲,許憐,不夠格。
許憐突然激動地拉著沈嫋嫋的衣服:“閑琴,我失敗了,我的家族會舍棄我的存在的。你知道嗎?他們為了培育我,傾盡家財,用盡顏麵。為了求得王城的最厲害的繡娘來教我刺繡,我爺爺甚至給那繡娘跪下了。閑琴,我不可以失敗啊。”
為什麼不可以?你的家族真夠窩囊,居然將一個女子推到前沿。
不,得,善,終!
這個時代對女子太殘忍了。
女子所依附的是永遠是男子。被家族丟棄之後,許憐該用什麼身份自居呢?她又如何能遇到一個懂她的男子呢?
沈嫋嫋覺得心頭有些亂,她由現代來,思想自是獨立特行,但是許憐與她不同,許憐的一生一開始就是為了來到皇帝的麵前而設計的,她已經把這個看成責任與宿命了,她從來沒有考慮過退路。
因為她的家族沒有給她退路。
若是沈嫋嫋,無所依靠,我便獨立於世間。
若是許憐,無所依靠,她便墜入地獄。
若非自己覺醒,這個世界,誰救得了許憐?
沈嫋嫋用力地握住許憐的手,強迫她看著自己的眼睛:“許憐,你想要怎樣的生活?”
“我想要我的家族複興。”許憐幾乎沒有猶豫地回答。
“不是,這不是你真正想要的。你很累,你不想這麼做。你想逃得遠遠的。回答我,是不是?”沈嫋嫋咄咄地逼問。
“不是不是不是!”許憐瘋狂地搖頭。
“你是想要你的家族複興,但是你很清楚你無法完成這個責任。”沈嫋嫋毫不留情地說出了事實。
許憐直勾勾地看著沈嫋嫋,聲音裏帶著哀戚和哭腔:“為什麼要說出來?我做不到,可是我真的很努力了。我想逃,可是我哪裏逃得掉呢?”
沈嫋嫋注視著許憐,一下一下地拍著她的手背,安撫她:“許憐,最適合你的路是出宮。想想外麵廣闊的世界,你找到一個意中人,你組建一個家庭。或許不能錦衣玉食,但是你勤奮靈巧,也可衣食無憂。許憐,平凡的生活更適合你。家族複興什麼的你真的努力了,如果真的做不到,不要勉強自己。”
沈嫋嫋看到許憐的眼裏似乎有一閃而逝的光芒,她看著沈嫋嫋,一直一直掉眼淚。
沈嫋嫋擦都擦不完。
“閑琴,既然如此,你為何要留在這後宮中?”許憐緊緊地拽住沈嫋嫋的袖子。這宮中的一切讓人那麼絕望,為什麼還有那麼多女子不要命地奔赴而來?
沈嫋嫋苦笑:“身不由己,命不由我。”其實,她更寧願自己是江湖上自由的玉麵狐狸,是斷崖下竹屋裏師傅乖巧的徒弟。
“是嗎?”許憐詭異地鉤鉤嘴角,瀲灩湖光和月色打在她的臉上。
沈嫋嫋感覺懷裏人的手臂突然在蓄力,沈嫋嫋暗叫不好。
寒光落入沈嫋嫋的眼裏。
許憐已經握住短匕,狠狠地刺向沈嫋嫋的臉。
沈嫋嫋非常輕鬆的握住許憐的手臂,太慢太弱太軟,就如同一個戰五渣一樣。沈嫋嫋從來沒有想過,許憐會想毀了她的容貌,居然敢動手。
嗬嗬。真是有趣極了。
沈嫋嫋裝出一臉驚恐,卻極其巧妙地打掉許憐手裏的短匕:“為什麼?”
而許憐完全震驚了,她沒有想過沈嫋嫋會完全防禦,她後退一步,跌坐在地上,聲音哆嗦:“你……你居然……為什麼?你是什麼怪物?”
“你為何要如此對我?”沈嫋嫋再次追問,聲音已經切換成了不可置信。
許憐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她倔強地抬頭看著她,聲音裏包含著無法隱藏的憤怒:“哈哈哈!為什麼?你怎麼會有勇氣這麼問?你為什麼要收買那些公公,倒數第一的刺繡,除了你還有誰繡得出來?一定是你讓公公換了我們的作品。你怎麼可以做這種事?”
倒數第一的刺繡除了你還有誰繡得出來……?沈嫋嫋覺得自己深深地受到了打擊!
沈嫋嫋冷冷一笑:“對,我是收買了他們,你有意見嗎?”她怎麼知道他們那麼好死,居然給她頒了個第五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