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嫋嫋捧著她的臉,露出一個溫潤的笑:“徐大禦醫,咱們來交換吧。你講你與蘇涼笙的故事,我講我與酒殿的故事。”
沈嫋嫋雖然跟徐三年講過她與酒殿的大概的關係走向,但是卻從未細說。
徐三年一聽到這個提議,眉頭不知覺地挑了挑,溫孤酒的故事啊?!他整個人都興奮起來。
所以徐大禦醫立刻啪啪打臉了,想都沒想便開啟了那段封塵的故事。
況且他今日本來就是因為心情不好,怕謀害了病人,才告假一天的。因為蘇涼笙今日升為蘇妃,被沈嫋嫋這麼不懷好意地一問,整個人想要傾訴的欲望就來了:“我對蘇涼笙的感情,其實很難說,可能隻是故人之情而已。或者她隻是一個我所有內疚的承載體。她長得跟我那故人是極其相似的,而且近日又傳她擅長醫術,我整個人都快瘋掉了,每次看到她,我都覺得看到了故人。”
沈嫋嫋見徐三年一陣沉默,正想要開口問那故人。
徐三年就自顧自地說下去了:“我的那位故人,是藥穀的唯一傳人,景紅藥。我是藥穀撿回去的孩子,自小就伴在她身邊成長,學習藥理。我小時候肝弱胃寒,時常以紅藥為調養,後來藥穀裏的人便打趣,說她是我的藥。也許是青梅竹馬的情誼,我喜歡她,我想過要一生伴她在藥穀。但是我出身卑微,身份不明,她卻是藥穀的掌上明珠,為了配上我心愛的姑娘,所以十四歲那一年,朝廷旨意來的時候,我代表藥穀隨軍。”
徐三年停頓了一下,沉重地歎息:“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我反而躲過了藥穀的滅門之災,但是我又一手成就了藥穀滅門。”
又是一個糾結的故事呢。沈嫋嫋搖搖頭,滅門之仇啊,她自顧自地去取了溫孤酒的藏酒。
既然有心酸的故事,不配烈酒怎麼說得過去呢。
徐三年的語氣平淡地說:“我隨軍從醫,卻由於醫術高明,遭人暗算,成為了一名士卒。為了生存,我決定抱緊溫孤酒的這棵大樹。也不知道我怎麼有這種幸運,居然沒有被溫孤酒這個惡魔劈成一片片的。我那時改不了大夫的本質,一天到晚指著溫孤酒的傷口指手畫腳,想來沒有被溫孤酒打死,真是祖宗保佑。”
沈嫋嫋的睫毛微微地顫動一下,酒殿這種人,隻要你是對他好的,他就不會傷害你。
不過徐三年說話的重點好像有些偏差了,不過沈嫋嫋也不在意,甚至覺得……這話題跑偏得不錯,至少可以知道徐三年與溫孤酒的故事。
徐三年喝了一口烈酒,這才緩緩開口:“後來,我跟著溫孤酒衝鋒陷陣,再加上溫孤酒那護短的性子,我莫名其妙的從一個隨軍大夫變成了副將。兩年後,戰爭終於停了下來,我們回朝聽封,我成為了一個小將軍。雖然不是醫生,但是好歹也是光耀門楣,當我準備回去提親的時候,皇上卻下旨全滅藥穀!”
沈嫋嫋輕微地歎息,將徐三年的酒盞斟滿,如此大的落差!
徐三年揉著眉心,臉色有些蒼白:“皇上下旨的原因是,藥穀進貢的藥物有問題。我雖然有心相救,但是也無力回天,隻能自請前去滅了藥穀一族。藥穀一族處於一個易守難攻的位置,而且又有諸多能人,皇上見我這個小將如此英勇,便準了。我故意放走消息,又在路上故意拖延,終於等我到了藥穀,藥穀隻剩下一人,就是景紅藥的父親,我的師傅。師傅自刎在我麵前,並且至死都堅持,我藥穀忠心耿耿,天地可鑒!”
沈嫋嫋被這個無奈的故事吸引著,忍不住開口問:“你的故人呢?景紅藥呢?”
徐三年微微地蹙眉,臉上盡是悲愴之色:“她本該離去,卻因為擔心父親,偷偷回來,被其他士卒看到,最後墜崖身亡!我尋到了她的屍骨,被一個善良的山人掩埋了。我給了山人那畫像,應該是她無疑。從那時候開始,我愛的人,死了。我的心,也死了。”
沈嫋嫋聽完這故事,忍不住端起一杯酒,想要衝淡心中的苦澀。
徐三年很快地阻擋住了沈嫋嫋的動作,已經是一副很疲倦的樣子了:“我說,你能不能就稍微聽一下大夫的話,比如忌酒什麼的!”
沈嫋嫋放下酒盞:“然後呢,你為什麼成為了禦醫?”
“我信我師父!我藥穀絕無叛變可能!就算我不能查明真相,我也要扛著藥穀的名字,重振藥穀的名聲。皇上知道我是藥穀的人,但是又因為我誅殺了藥穀,他很相信我。總有一日,我要藥穀如同以前一樣,備受敬仰!”徐三年說得認真而又執著,就好像餘生的希望都堵在上麵一般。
沈嫋嫋輕微一歎,藥穀徐三年,活死人藥白骨,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如同大家都知道藥穀謀害帝君,滿門被滅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