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第一天,孤單的日期。
T市建市的第三十六個年頭,去年建市紀念日發生的一切,對於這座城的市民來說,仿佛還曆曆在目。
清晨,城北墓園。
六點多的光景,天色灰蒙蒙的,宛如被罩上一層薄紗,昨夜下過一場小雨,地上還殘留著水漬,濕潤的空氣沁人心脾,有鳥兒在林間輕靈的鳴叫,顯得這片安息之地格外寧然靜好。
守墓的管理員剛醒,打著嗬欠,踩著拖鞋,披了件單薄的襯衣出來扔垃圾,習慣性的打眼往墓園內掃去,發現已有人來祭拜。
是個年輕的男人。
遠遠的打量過去,他有一副瘦長高挑的身材,他穿著黑色的T恤,亞麻色休閑長褲,皮膚很白,看起來,很安靜的模樣。
朦朧的光線將他側身的輪廓剪出行雲流水般好看的形狀,清爽的線條柔軟而修韌,讓人看去一眼,就會武斷的猜測他應該長得不賴。
他的左手抱著一捧白色的玫瑰花,靜靜的站在一座墓碑前,良久不動。
那座墓碑……
管理員想起來了,同時猜出來人的身份。
秦亦,前市長秦海淵的養子,他的親生父親是曾經造成轟動全國連環大案的盛銘。
時隔一年,他回來了。
秦亦沒在墓園逗留太久,更不像其他人掃墓時那樣,對著冰冷的墓碑傻傻自語,即便回國之前,秦先生和周女士有交代,好好與你爸媽聊聊,告訴他們你很好,我們都很好。
但很遺憾的是,他永遠也不會那麼做。
獻上應有的敬意,然後離開,才是秦亦的做法。
有連玥相伴,盛銘不會感到寂寞。
上了車,他給自己點上一根煙,在車窗封閉的空間裏吞雲吐霧,舒展著身體和神思。
4點多下的飛機,事情已經辦完,要離開嗎?
雖然這一年來,蘇氏的海外擴展由他全權負責,可說到麵對,原來他也有想回避的時候。
電話在這時響起,很不尋常。
秦亦拿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笑了,滑開鎖鍵,把話機置於耳邊,“孕婦都起那麼早嗎?”
“七點剛過,吃早餐正好!”秦可人的回答不但中氣十足,還很有派頭,想來宋暄將她伺候得很不錯。
如此,秦亦就放心了。
“早餐吃什麼?”他問,心情隨著漸漸變得明然的天光,開闊了起來。
“一個煮雞蛋,一碗小米粥,半塊三明治,外加兩隻蜜汁雞翅和一杯蘋果汁。”說完早餐清單,秦可人轉問他:“你在哪兒呢?剛下飛機?要不你先過來一起吃個早餐?我跟你說,你姐夫煮的牛腩麵超級讚!”
電話接通就是吃吃吃,秦亦深感無奈,“我在墓園,正準備回去。”
“回哪兒去?”秦可人以為自己掐點兒掐得正好,沒想到還是晚了。
這小子,不會現在就想坐飛機回Y國吧?
不妙的預感剛爬上孕婦的心尖兒,耳邊就有個聲音將預感坐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