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朝夕對秦亦的第一眼,誤了萬水千山,把他當成和自己相差無幾的同類。
秦亦長在軍區大院,家世顯赫,他除了身子骨弱一些,性子寡沉一些,在學校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在家裏是聽話懂事的好兒子。
縱是他身世說來三分忐忑兩分離奇,論家庭環境,朝夕與他隔著十萬八千裏的距離。
無形中,他教會了她一個詞:雲泥之別。
隻是這些,她從不曾對他說。
有了秦亦的童年,確實精彩很多,可同時,無法抑製的自卑感在暗中瘋長,速度驚人。
就憑她兒時對他的第一印象,就憑她時才那句‘我得救救他’……
你憑什麼救他?你本就自顧不暇。
於是梁彧全懂了。
“你現在很好。”他客觀的說:“雖然小時候真的算得上令人頭疼的調皮搗蛋,不過女大十八變,不僅遺傳了你母親的美貌,小提琴拉得不錯,這條紅色的禮裙穿在你的身上也很漂亮,而你的歌也唱得動人至極。”
話隻聽前麵,朝夕心裏飄飄然的舒服,最後一句……
“我在你麵前唱過歌嗎?”她完全不記得有這茬啊!
梁彧對她疑問式的揚起眉,見她沒有承認的打算,才主動說道:“我覺得喜歡聽黑膠唱片的人耳朵都比較尖。那首歌的詞,給我的感覺就是你和秦亦的狀態,再者你一個音樂學院畢業的人,突然進蘇氏工作本身就很奇怪,從我們這幾次開會來看,你能負責的部分就是外文翻譯,放別的部門或許沒問題,可是綜管部……”
“好吧,是我。”朝夕幹幹脆脆的認了!
再讓他分析下去,老底都得被掀得一幹二淨。
梁彧極具親和力的道:“很高興我們的朋友關係又進一步。”
“你不做警察太可惜了。”她由心而發的感歎。
“是嗎?”梁彧見解不同,“這話用在秦亦身上更合適。”
槍法好,身手好,理智,冷靜……
當年梁彧隱約意識到在背後和方天賜聯手的人很可能是秦亦時,高興得睡覺都能笑醒來。
若秦亦來真的,簡直可以算贏了一半。
奈何方天賜沒有認真,在最關鍵的時刻做了甩手掌櫃,瀟灑的乘巨輪在太平洋上玩了好幾個月。
梁彧也從沒告訴過任何人,他忌憚秦亦,多過蘇熠晨。
當然,這是放在大環境下,他個人的看法。
單說眼前,‘秦亦不做警察太可惜了’真正的意思,是他想告訴朝夕,從某方麵而言,他們有驚人的相似之處。
慕朝夕和秦亦,在各自的世界長久的品嚐孤立和被孤立的滋味。
當他們兩個的世界開始碰撞,相溶,孤獨可以撫慰,傷痛互相舔舐,不是同類,又是什麼?
“你是在告訴我,我和他其實一直都在同一國麼?”朝夕似有所悟。
旁觀者清,梁彧微笑著點頭,“難道沒有人告訴過你,隻要你和秦亦在一起,哪怕鬧別扭不說話,別人都無法加入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