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這一日正是中秋佳節,宮內是處在張燈結彩為夜裏祭月做準備。本來在宮室內清修的永嘉公主李子吉忽然心生浮躁思緒煩亂起來,完全沒了往日的恬淡風清。於是子吉便來到永寧公主的宮苑,找姐姐話些家常排遣下愁悶。來到宮苑內,也沒叫宮女通報,子吉就直接進到宮室內,見永寧公主正提筆望著一幅畫愣愣的出神。子吉上前仔細看,見那畫上一個素裝少女正憑欄望月。子吉上前施禮笑道:“姐姐的魂兒不是入了這畫吧!怎麼傻愣愣的都不曉得我進來了?”
永寧公主放下筆笑道:“你這丫頭!都這般大小了還是滿口的神怪鬼魅的,平日裏禮教算是都扔了,皇兄知道又要嗔怪了。”子吉上前拉住永寧公主的衣袖撒嬌道:“你是我的好姐姐嗎,那些俗禮是給別人看的,與你自是不必做作。”永寧公主拉了子吉的手笑道:“不是姐姐我碎嘴,這鬼怪亂談的話在這宮苑內還是不可說的。若是被別具用心的人聽了,生出事來,皇兄又要刁難與你了。”子吉額首道:“我是明白的,平日自是謹言慎行的。姐姐剛才緣何出神發呆啊?”永寧低歎道:“你我雖是生在帝王之家,錦衣玉食用度無缺,可也卻軒輊頗多,卻並不見的比市井女子快樂多少。你看著金堆玉砌的宮苑無疑便是那金玉的牢籠,再是鑲金帶玉可以終是牢籠。若是我自己可以選的話,我寧願生在百姓家裏,孝敬父母相夫教子安享人倫。”
子吉聽罷卻皺起眉頭到:“姐姐雖說的甚有道理,可如今天下大亂,中原朝代更迭戰亂頻仍,聽我師父曾說,中原地區十室九空浮屍遍野。我們偏處南隅,雖比那中原地區安逸太平許多,卻也多有戰亂紛擾。姐姐若是百姓,安能得享天倫。”永寧聽了子吉一席話不由又感喟道:“妹妹卻是見地比為姐寬廣,不似我這般胸懷窄狹怨天尤人,妹妹這胸懷天下的氣度,皇兄若是有一半,豈不是我朝之大幸。”吉子輕笑道:“姐姐還說我不可妄言,怎麼自己卻說出如此話來?若是被皇兄聽了去你豈不也要吃罪?”
永寧公主又歎息道:“聽說趙匡胤一路南下,所到之處披荊斬棘無人能當,要不了兩年恐怕就輪到這金陵城了吧!你我在這宮苑之內也隻能徒增哀歎啊!”子吉見永寧公主愁苦,不由笑道:“我今天本是找姐姐排遣苦悶的,怎麼和你說了些話反倒更是不快樂。這軍國大事誠如姐姐所言,你我也隻是徒增哀歎而已,不說也罷。今日是中秋佳節,這宮苑裏到處是華美景象,姐姐和我何不四處走走,晚上祭月演禮之後,我們也去賞月折桂去。”永寧公主少舒眉頭道:“宮裏有什麼有趣的,就是人來人去的俗禮喧鬧罷了。聽大姐說,這市坊間店家皆售新酒,富家以錦緞彩飾樓榭高掛彩燈,百姓也都爭相包占酒樓以玩燈賞月,到時是笙歌嬉戲遠聞千裏,直至旭日東升方才作罷而歸。這市井裏的節日才是有趣些。”子吉聽了不由調笑道:“原來姐姐是思春想嫁人了呀!等嫁了人去也真的可以離了這牢籠了。”
永寧公主見妹妹取笑她,不由佯怒道:“不知羞的壞丫頭,小小年紀卻是如此多的胡亂心思!想你的教習授業們平日裏必是懶散疏忽,才使得你如此潑懶無禮。明日我必要稟明母後,定要重重的責罰他們!”子吉連忙賠笑道:“好姐姐莫要生氣,我一人的玩笑如何連累了眾位師傅。常言道哪個少女不懷春,姐姐雖金枝玉葉之體卻也是少女啊,想想情郎也是常理。”永寧公主見子吉仍是調笑,不由笑罵道:“死丫頭!哪裏學來的歪理?看我不打你!”說著便和子吉追打笑鬧起來。
待到月過中天,祭月完畢,子吉拉了永寧公主去央求太後放她們出宮遊樂。太後拗不過子吉的央求,隻好依了子吉的要求,派兩個侍衛換了便裝跟換了男子衣服的的兩個公主一起出宮。
出了宮牆,二人便似逃出了牢籠的小鳥,一路雀躍一路歡笑。隨了人流,二人在侍衛的陪同下先是來到夫子廟附近,隻見這裏燈火掩映間人潮湧動好不熱鬧。公主二人生在深宮自是對市井之物頗感新奇,不知不覺間就隨著遊人來到了秦淮河畔。子吉見江上畫舫輕搖絲竹入耳,便拉了永寧公主道:“好漂亮的畫舫,我也要上去玩賞這江色月影!”永寧公主畢竟年紀稍長,知道這畫舫是妓家待客操業的地方,便攔住子吉道:“你我雖已喬裝,但畢竟身為女子,上了那畫舫要是隻是遊江賞景也還好,若是有什麼汙言穢行的入了你我耳目,再被母後或皇兄知曉了,你我雖不免責罰,怕是還要連累了保護你我的侍衛。”子吉看永寧公主麵色i堅決,便也就不再執意要上畫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