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條布啊——做裏兒做麵兒去,十斤白的,做褲褂去吧——”

大家都聽過相聲《賣布頭》,其中那些吆喝並不是演員即興發揮,或者是肆意誇張,其實都是實實在在地來源於生活。

老天津賣布頭有三種,一種是背包袱串胡同的,一種是街頭、市場、廟會上擺攤的。還有一種就是布鋪。串胡同的又分兩種,一種歲數比較年輕,背著一個大包袱,有的時候背一大一小兩個包袱,大的裏麵是布料,小的裏麵是綢緞,這些小販高聲大嗓,聲音洪亮,一張嘴“花條布啊——做裏兒做麵兒去,十斤白的,做褲褂去吧——”、“買雜散布頭兒啊,一百多色三百多樣兒,買去做布料兒去吧。”另一種是年齡比較大一些的老頭兒,背著一個包袱,吆喝起來聲音低沉渾厚“買布來——布頭來——”、“做門簾兒、窗戶簾兒,靠裏掛,靠外掛,靠裏外掛來——”。

集市、廟會攤位賣布頭兒人的叫賣是成篇大套的,而且十分形象,甚至有些誇張。他們把一大堆布頭兒堆在一大塊落地布上,隨手拿起一塊布頭兒,開始吆喝,有的時候是一個人,就像一位獨唱演員,有的時候是兩個人一唱一和,高低錯落,抑揚頓挫。他們誇讚自己的商品時幾乎千篇一律地愛用“頭場雪”、“二場霜”來比喻白色,也有信口拈來的“白砂糖”、“洋白麵”等等;如果說黑布,就用“東山賣過炭,西山挖過煤”,還會列舉張飛、李逵、包拯等知名“黑人”做為模特;說到布的質量好、結實,更是口若懸河“禁洗又經曬,禁鋪又經蓋,禁蹬又經踹,禁拉又經拽”等等。雖然千篇一律,但是如果小販的吆喝風趣動聽,肯定可以吸引顧客,從而銷售順暢。以上這兩種多是高陽人。

還有一種,就是有些布鋪為了更多銷售布匹,也會把整匹布故意扯成零頭兒,讓夥計在門口吆喝著叫賣。布鋪的夥計是另外一種吆喝方法,顯得穩重悠揚“瞧完了那一樁,您再瞧這一件,樁樁件件大不同而噠。這塊是塊黑,他怎麼那麼黑,他賽過猛張飛,不讓黑李逵,氣死了三年的煤鋪老掌櫃……”實際上,這完全是為了迎合人們愛便宜的心理狀態。老百姓在日常生活中總要縫縫補補或給小孩做件衣裳,這些用項不值得到大商場去選購,所以買布頭兒是方便實惠的選擇。

天津老南市東興大街與清和大街路口西南角,原來是一家布鋪,店名叫什麼似乎大家都未曾注意過,因為掌櫃綽號“白傻子”,故而稱其為“白傻子布鋪”。南市裏賣布頭的一家挨一家,但以白傻子吆喝最出彩,他是連說帶唱帶比劃,總是能招攬到很多圍觀的買主,最拿人的銷售手段是買大塊兒饒小塊兒。要問為嘛買東西還饒東西,他就說都是布鋪剩下的零頭兒,不值仨瓜倆棗的。事實卻非也,老人們說過,他都是把整匹的布,一塊一塊扯碎了,為的就是多賣布,等買主到家一合計,也許並不便宜,可當時往他攤前一站,讓他鐵嘴鋼牙一白乎,怎麼聽怎麼覺得實惠,忍不住就往外掏銀子。看來還是老話說得好,“買的不如賣的精”,白傻子其實一點也不傻。當然,他的鋪麵內也有整布按尺碼出售,但價格可就貴多了。這些商販的叫賣本領,使藝人們深受感染,據說當年相聲演員們經常來看白傻子吆喝,可能也是在尋找創作靈感吧。

大家都聽過相聲《賣布頭兒》,裏麵的吆喝雖然好聽,但第一不全,第二不是本鄉本土的。下麵這段,是天津全本賣布頭兒,吆喝起來不但要考驗歌者的嗓音和功力,更要體現正宗的天津味兒,大多是用的京味,但個別字需要用津味,例如:“看看這個色(shai/3),沒個褒貶沒有黵(zhan/3)沒個窟窿眼兒,這是什麼色,這是本色白,”就應該使用津味,下麵繼續使用京味,這才是真正的天津吆喝,天津味兒的《賣布頭兒》。

“哎,吆喚著賣,吆喚著賣我的布的件了吧,不要那一樁,來買這一樁,樁樁件件大不相同呐不一樣兒嗒,瞧瞧這塊布,看看這個色(shai/3),沒個褒貶沒有黵(zhan/3)沒個窟窿眼兒,這是什麼色,這是本色白,怎麼那麼白,怎麼那麼白,氣死了頭場雪,不讓二場霜,真不亞了賽那頭號地洋白麵的啦,他怎麼這麼白,氣死趙子龍,不讓小羅成,誰見過薛白袍,壓過小馬超哇,沒有他來白.不提那樁白,單提那樁布,您買到家裏去,繃被單子嘞個做被裏兒你做門簾兒你做褲褂兒去十年呐八年都壞不了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