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青夜的悲傷(1 / 2)

推開門,一股寒氣撲麵而來,她嗬了嗬手,緊了緊衣領,真是不願意動呢,帶著幾分倦怠杏兒照例一盆盆的將尚溫的血端入房中,倒進那個木桶中,因為每夜都浸泡,木桶原本暗棕色的質地也漸漸變得暗紅,在細密如絲的紋路間沁透了斑斑血色。

“公子,好了。”她懶洋洋的道了句,隻想馬上鑽進被衾好好的睡上一覺。

那人背對著她坐在窗欞前的椅子上,如今他已經虛弱到站都站不穩了,終日除了躺著就是斜靠在椅背上安安靜靜的坐著。他已在那坐了好幾個時辰了,不知在想什麼,或許什麼也沒想,他現在應該已經無法思考了。

“公子--血湯準備妥當了,請你沐浴吧。”她拉著長音透著十足的不耐煩。

真是個漂亮的人。若是這張臉給了她,她是不是也不用在這當什麼丫鬟了,早就攀高枝去了。對於墨青夜的容貌她是一半驚豔一半妒忌,即使他是個男人,也讓人心生妒恨。

窗邊椅子上的人影還是一動未動,單薄如紙,從回來後他不僅沉默寡言,整個人灰蒙蒙的失魂落魄,而且還以一種驚人的速度消瘦下去,杏兒總是擔心說不定哪天她再推開門,他就死了,那可如何向主人交代,為此她還時常軟言細語的勸他吃點東西,可他置若罔聞,一個字也不曾說過。

鬼界的冬季漫長而寒冷,溫度在零下三十多度,最冷的時候可以達到四十度,滴水結冰。可他好像察覺不到冷似的,還穿著單薄的衣裳。還真是抗凍,開始時杏兒這樣想,但後來好多次在夜深時聽到他咳嗽,她就不這麼想了,硬撐什麼勁呢,都已經要死的人了,還跟自己過不去。

如刀子一般的冷風拂落枝頭房簷上的雪花,緩緩飄飛,一片片掠過那雙深碧色的眼眸,在那深不見底的碧透中倒影出銀白的影子。

墨青夜真的無知無覺了麼。

他真的隻是一具驅殼了麼。

一彎冷月高懸夜空,萬丈月華如輕紗般傾瀉而下,染上他的肩頭,發絲,那原本漆黑如泉的一頭柔順青絲也變得幹枯失去了光澤,是,快要走了麼。

墨青夜苦笑,這一次真的輸給了命運麼。

他是不甘心的,又怎會甘心!

曾經那般傲然,清冷的他,如今這般田地,就是死也無法瞑目!

可當那一天,在半山腰,他看到了杜遠程身邊的那個小女娃娃時,似乎靈魂最後一根弦也斷掉了。

他擔心他的性命,為了他的周全,他沒日沒夜的忍受著無盡的折磨與恥辱。可,人家卻活的很逍遙,連孩子都有了,還真快呢,嗬嗬。青夜每每一念及此,都會狠狠的嘲笑自己一番。若非為了他,自己早就咬舌自盡了。真是沒勁,人生就如一張白紙般蒼白毫無興味。

然,他為何至今還活著。他有他的想法。墨青夜式的獨有思維。

他要徹徹底底忘了他。生生世世。

寧可忍受屈辱,折磨也要忘卻。

而如今被奪了魂魄卻是最好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