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此,杜遠程一行五人又重新聚首,石奴依舊空茫死寂的跟隨在馬車的後麵,小杜幾個與顏若水同車而行,被各種模樣古怪的妖精們簇擁著,往九陰山巔峰而去。越往上行,空氣越冷,霧氣越重,搖曳的火把仿若也被濃重潮濕的山霧打濕,忽明忽暗的提不起勁頭,一副隨時要熄滅的樣子。
坡度很陡峭,行旅頗艱,化生宴三個字沉沉的刻在杜遠程的腦際裏,真恨不得一步跨進畫骨的宅院,但在這萬丈高山之巔,他卻插翅難飛。耳畔飄飄蕩蕩著鳥兒的叫聲,那是鸚鵡君的屬下在對月高歌,之於他們所有,每個人都心懷好奇與向往,抱著一種欣喜若狂的心態去參加這次的喜宴,唯有他,是懷著刻骨的仇恨。
一路上顏若水還與小杜攀談,杜遠程置若罔聞,眼睛空茫茫的盯著某處出神。
小蘑菇亦興高采烈,黃鶯麵無表情,小灰灰隻顧看風景。
小螞蚱蹲在車窗上,指指點點,被山巔的風光深深的吸引。
似乎,每個人都是那麼的快樂,無憂無慮。
就在這時,馬車驀然劇烈的顛簸了下,打斷了杜遠程混混沌沌的思緒,但聽顏若水狂喜的道“終於翻過去了!前麵就是百粟潭了。”
聞言,杜遠程掀起簾幕的一角向外望去,漆黑如鐵的夜空下,目之所及皆是一片妖嬈的火紅。從山巔一路蔓延開去,仿若沒有盡頭。豔麗的赤紅與如墨的玄黑勾勒出觸目驚心的色調,那般荼蘼,而絕望。
與此同時,在場的妖精們發出雀躍般的歡呼,步行的加快了步伐,趕馬車的也加足了馬力,伴隨著此起彼伏的笑聲尖叫聲,風馳電掣的朝山下衝去。
馬車急劇的顛簸,杜遠程扶住窗欄,剛欲說什麼,被顏若水搶先道“不用擔心,翻不了,本少爺走這條路也不止一次了,雖說每次都是提著一顆心在走,不過今天的運氣倒是超乎尋常的不錯,竟這般順利的就翻越了山頂,下麵的路就好走多了,至少沒那麼險了。”頓了下,他見杜遠程也非善類,便急早早劃清界限,“到了畫骨主人那裏,我們就各自應酬去,怎麼樣?嗬嗬,本少爺還有一堆多日未見的朋友呢,就不陪你們了。”
“嗯。”杜遠程點點頭,心道誰稀罕你個偽娘作陪。隻要一到畫骨府,眼前的所有人皆成浮雲。
數以百計的大小妖精如同一場斑斕的雪覆蓋住九陰山的背山坡,遊走於殷紅似血的罌粟花之上,鬼魅而瑰麗。隨之而來的,是濃烈的香氣,帶著難以言喻的誘惑,就像空中伸展出無數無形的爪牙,緊緊的束縛住過路人的靈魂。
但,如今的杜遠程對這些已經不感冒了,一路走來,大風大浪,似乎死亡,對於他來說也沒那麼可怕與遙不可及了,有時候真有種進退維穀之感,進一步,是深淵,退一步,是懸崖。
“要到鬼界了!”顏若水激動的兩眼冒光,命車夫加快速度,“好久沒見黑水河了,還是那麼美,真讓人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