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墨青夜深深的閉上眼睛,睫毛泠泠抖動,好久好久,他低低的道“我該怎麼辦。”
“繼續前行。”杜遠程篤定的道,“縱是天大的事,前一秒的昨天也皆是一場虛無。那一刻的你已經消失在時間的長河中,留下的隻是無謂的懺悔與回憶。而明天的事,我們誰也無法預知,所能做的隻是走好今天的路,腳下的路。”
但墨青夜似乎根本聽不進去他的勸慰,自顧自的喃喃著“忘不掉抹不去,我該如何是好,這麼髒,髒……”說著,他驀然抬手在自己的胳膊上狠狠的劃過,指甲劃破血肉,鮮血流淌,“怎麼也洗不去!好惡心……”頓了下,猛然道“你刺我一刀。”
“啥!”杜遠程握住他的手腕,阻止著他這等瘋狂的舉動,“你覺得可能麼。”
“那我要怎麼辦……怎麼辦。”墨青夜陷入一種不可自製的癲狂與紛亂,望著指尖鮮紅的血跡,笑的那般淩亂,“每一滴血,流淌在我體內的每一滴血都是肮髒的。”
“墨青夜!”杜遠程驀然抬高聲音道,“夠了!”
“是,夠了……”墨青夜狠狠的道,“我已經足夠下地獄了,嗬嗬。”說罷,霍下站起身來,踉蹌著朝上而去。杜遠程想要叫住他,一想又作罷,讓他自己冷靜一下吧,想他總能解開心結,這麼剛強的人。於是就默默的走在小墨的後麵,前方同伴們早已不見了蹤影,他們一前一後的行進在白骨階梯上,就像一場永遠沒有盡頭的救贖。
墨青夜消瘦高挑的影子在他的眼前晃來晃去,感覺隨時隨地都要被風刮走一樣,小杜不放心兩步攆上,扶住他道“你慢點,頭還暈呢吧。”
然後,他就愣住了,卡了卡眼睛,結結巴巴的半個字沒說出來。
墨青夜垂著眼簾,碧綠的眼眸上籠著一層水澤,風吹過,就有晶瑩的水珠隨風而逝。飄落在濃重的霧氣裏倏忽不見。
“我說……”杜遠程欲言又止,驀然一下將他摟住,緊緊的摟在懷裏,“好了,都過去過去了,別難受了,看你這樣子,我簡直,唉!”
墨青夜無聲的伏在他的肩頭飲泣,一時間似乎所有的堅強傲然隨夜而湮,他一遍遍重複著“我該怎麼辦,怎麼辦才好……”
“不辦,沒啥好辦的。”杜遠程拍著他的脊背,“要是忘不了,你就哭出來,那樣會好過些,反正這也沒人。”
墨青夜依舊無聲無息,隻有冰冷的水珠不斷的落入杜遠程的頸間,再被他的體溫融化,那一幕幕,在畫骨宅院不堪入目的一幕幕紛紛映入小墨的腦際,那般清晰而尖銳。曾經的浪蕩形骸,曾經燭曳紅帳,曾經他完全的墮落自己,幹出那種下賤之事。即使有再輝煌的借口,也是不可原諒。可杜遠程卻從未質問過,甚至不放在心上,對自我的厭棄加上深重的愧疚,令墨青夜終於克製不住神經的最後一根弦,內心的掙紮與痛苦遠遠深徹於所謂的萬念俱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