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此時站在他麵前的隻是青夜的魂魄,那他真是腸子都悔青了,簡直無法原諒自己。墨青夜並沒理會他,繼續撥弄著琴弦,根根如細絲,聲音若天籟。然杜遠程哪還有心情賞樂,幾步上前,一下按住了他的手。
琴聲,戛然而止。
墨青夜抬起眼眸,碧綠若深潭,靜靜的毫無情緒的望著他。
杜遠程也盯著他看,瞳孔依舊深邃碧透,看樣子魂兒還在,他長長的舒了口氣“我還以為……唉,你可嚇死我了。”頓了下,手卻仍舊按著青夜,“說吧,你整風弄景的想幹哈。”
青夜移開了視線,又從他的手下抽出手去,仿佛很不想跟他接觸,很抵觸一般,隨即踱出兩步,背對著他站住,無波無瀾的道“我的信,你收到了。”
“還說呢!”杜遠程一下子就氣不打一處來,走過去一把就將墨青夜給扳了過來,“你往哪看,我在這呢!還戰書,你腦袋鏽到了啊。”
在他的爪子搭在青夜的肩頭時,後者又十分厭煩的掙開了,好像他的手上滿是泥土會染髒了衣服一般,青夜對於他的質問毫無反應,隻是道“那你還來做什麼。”
“你!……”杜遠程被他的話一時給噎住了,看了看懸在半空的手,有點氣急敗壞,又一把抓住他,逼著他非看著自己不可,“你還真想跟我拚命啊,墨青夜!你就這麼巴不得我死?”
“嗬嗬。”青夜冷冷一笑,那種千裏萬裏的距離感,難以形容,“你很清楚,我不是。”
“……”杜遠程抿了抿嘴,其實他明鏡的,青夜是為了他好,是想將這件事一做到底,最終將他推向權力的王座,“反正我不管,讓我跟你幹,門都沒有。”
沒成想,墨青夜竟然沒言語,又走到豎琴邊上,開始若無其事的彈起琴來,看得杜遠程又氣又恨,這人怎麼回事,油鹽不進呐,起碼也要問問,那你有何打算之類的吧,見人家沒興趣,他也隻好主動交代了,“青夜,墨青夜!我跟你說話呢,你先別彈了。”
青夜撥動琴弦的手微微一頓,然後緩緩的放了下來,看樣子是想聽他說話了,杜遠程暗自歎氣,本來準備好一肚子抱怨的話,現在半個字都說不出了,憋在心裏怨結的很,“我有個好主意。”
青夜麵無表情,似乎根本就沒在聽。
“我說,我有好辦法!”
青夜的眸子動了動,看向他。
“……你這咋的啦,在水底下待時間長了,腦袋缺氧了吧。”杜遠程殘念的道,“河神的事兒已經漏了,還有咱倆幹過的,生死薄的事,也上了台麵了,現如今,”說著,他停頓了片刻“天帝似乎有意想……”
“那又怎樣。”青夜倏忽冷冷,不露痕跡的淺笑,帶著十分的蔑視,“他想如何,就讓他如何好了,琅璿貴為天尊,自是隻手遮天的。你我都沒有能力去逆轉,不過也好,這還要感謝他,不是麼。”
聽聞他如此說,杜遠程一瞬間就愣在了那,隨即眉毛深深的擰在了一起,然後猛然就爆發了般大喊“墨青夜!我們的目標是夢想成真,不是命喪黃泉!如果夢想實現了,你卻死了,你覺得還有意義麼。”
青夜久久的沉默,隨後又有一搭沒一搭的撫弄起琴弦來,“至少我還能親眼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