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遠程一下就恍然了,“我草,這廝!怎麼把老子畫成了一隻豬,還是頭粉紅色的!”
“哈哈,這說明你在他心裏可愛嘍,就跟頭粉紅色的小豬羔一樣。”雪千屠終於噗地一聲笑噴了,白威本來還想裝裝淡然,輕咳了兩聲後,忽然身形一轉,趴在畫上直捶牆……
杜遠程被他們笑得直抿嘴角,真不知說啥才是,半晌道“喂喂,你們差不多行了。”
“嗯嗯,繼續賞畫,威威,不準笑了。”雪千屠一臉正色,“說你的,看把我大侄子笑得臉都綠了。”
“說我就先把你自己的嘴叉子合起來。”白威給了他一句,拍拍小杜“好了好了,不取笑你了,沒想到青夜有時候還真童心未泯。”
此間無話,三人繼續觀看畫卷,青夜幾乎是將這麼久以來的每一縷時光都刻畫了下來,或喜悅或憂傷或無奈或釋然,令看畫人也不知不覺遁入其中,仿佛看到了那個時候的自己正站在光陰的對岸,嬉笑肆意,黯然神傷,茫茫四顧,海闊天空。歲月流轉,最終留在唇角的或許隻剩下那一絲淺淺的笑意。
時間並不多,他們無法一一細賞那些畫卷,杜遠程的視線掠過它們,心底剝繭抽絲的不舍,是不舍青夜,也是不舍那段時光。那畫卷到了後來就倏忽斷層了,從那場大戰之後就沒再記錄,亦無當日青夜墜崖時的場景,那一天的所有事被抹去,仿佛從未曾發生。這時,白威提醒道“我看時間差不多了,遠程,將結界恢複,我們走吧。”
杜遠程點點頭,依依不舍的回望了數次,重新施展魔法,恢複了殿堂內的結界,一瞬間空間內又布滿了縱橫交織的細密光束。他很想帶走一兩幅,被雪千屠攔住道“還是別拿了,再說以後你想看的話,還不是隨時隨地。”
有點小遺憾,杜遠程還是點了點頭,然後三個人就離開了。站在這獨棟的宮闕前麵,他定定的道“我不能再等。”
“嗯?”千屠詫異,旋即了然道“大侄子,你可不能莽撞啊,整不好就弄巧成拙,好事變壞事。”白威也表示讚同,然杜遠程卻繼續目視前方一字字“我已經等不下去。”
雪千屠歎了口氣,“你的心情我們也明白,可總要有個由頭,說白了你和青夜目前的狀況還是有點僵。”
白威一旁沉默,摸著下巴,忽然道“要不?唉,不行。”
“你想出啥辦法了?”雪千屠問。
“不行不行,這個辦法……”白威猶猶豫豫。雪千屠不耐“想到了什麼就說出來,行不行的也得看看才知道。”
於是白威就低聲說了幾句,聽得杜遠程眉頭緊蹙,道“那他不是更恨我了麼。”
“說的就是這,所以行不通。”白威擺擺手,“再想想別的。”
雪千屠卻沒做聲,咂咂嘴道“恨不恨的那是後話了,要得先能讓小程見到他才行,我覺得這法子也不是不可以,俗話說走一步看一步,到時候看事態發展再想後路。”
“後路還帶現琢磨的啊。”白威連連搖頭。
杜遠程也不說話了,愣了好半天,緩緩“要不,就這麼招!”頓了下,“管他是愛我還是恨我,先見了才是重點,連人都見不到,說別的都是枉然。那,就按白兄的來,咱們這就去準備。”
白威覺得不妥,道“你確定你想好了?”
“嗯。”杜遠程使勁的一點頭,神色糾結又堅決,咬著牙“接下來就要看我的文采了。”
雖然這個主意談不上是好點子,可卻是眼下唯一能解決燃眉之急的辦法了,當即三人再不遲疑,直奔白威宮邸,筆墨紙硯,洋洋灑灑,杜遠程刷刷寫了長達數百字的書信,小心翼翼的折好,板板整整的放入信封,又咬破自己的指尖,滴了兩滴鮮血在上麵,待血跡幹涸後揣進衣襟,整整衣冠正色道“怎樣?”
“眼神,眼神再冷點,表情再欠扁點。”雪千屠一邊義正詞嚴的指導。
杜遠程對著鏡子做了好幾個高深莫測的妖異表情,又轉過身來“這回呢?”
“完美。”雪千屠打了個響指,“保持。”
此件無話,仨人就往皇城的後方而去,越往深邃處,光線就越幽暗,到了最後,能見度已經降得很低,頭頂隻剩下漆黑的海水,身側唯有黑曜石砌築的宮殿,空中彌散著幽幽的冷意,唯有越來越繁盛的曼珠沙華開的遮天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