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日
父親死了,家裏的頂梁柱轟然倒塌。父親生前,穆剛就不聽我勸阻,非要調查我們醫院,現在父親去世了,穆剛竟然說我父親是罪犯!我恨穆剛,我強迫自己恨穆剛,可是不知為什麼,我還是恨不起他來。但是我知道,我和他已經走到了盡頭,我不可能再愛他了……
×月×日
反貪局來家中搜查了,我和穆剛再也不可能回到從前了。我沒有父親了,也沒有愛情了,為什麼會是這樣?我快崩潰了……我知道,我狠心與穆剛斷絕關係是為了和自己內心的某種東西對抗,我封存了自己的愛情,可是,愛情真的封存得了嗎?為什麼愛情是一種光一樣的東西,當愛情結束,光就不見了,我已經陷入黑暗中,我知道,我不可能不想穆剛……
潘靜婷的日記點燃了穆剛的回憶,他波動起來的心潮久久不能平靜。
幾天以後,邱寶金給穆剛傳來了好消息,他為潘靜婷聯係了上海著名的神經內科教授林主任,林主任是治療這種病的權威,他們可以隨時去上海找他。
穆剛十分興奮,但轉瞬又發起愁來,本來他應該陪著潘靜婷去上海治療的,可是反貪局的工作太忙了,他根本脫不開身,怎麼辦?他思來想去,想起了妹妹穆麗,便趕緊給她打個電話,勸說她陪著潘靜婷去上海,總算說動了穆麗,他這才舒了一口氣。
穆剛去找趙豔君,但趙豔君的辦公室鎖著門,她正在郭建華的辦公室彙報工作呢!
連日來勞神太多,趙豔君覺得自己的腦袋裏混沌一片。她不時向窗外望一眼,有意轉移一下注意力,這樣,腦袋裏似乎就清醒了一些。
趙豔君彙報了反貪局的工作,最後,話題落到了東山實業的案子上。對於這個案子,郭建華很不滿意,覺得他們的工作有些拖遝。這其實也是趙豔君心中的痛,工作進展緩慢,她是有直接責任的,她一下子噎住了,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沉默了一會兒,郭建華說:“要有緊迫感,但不要過於急躁,案子到了這個階段,雙方比的就是耐性,誰沉得住氣,誰就有可能笑到最後。”
趙豔君點點頭。
郭建華話鋒一轉:“你和穆剛處得怎麼樣了?”
趙豔君一愣:“噢,還可以吧。”
郭建華說:“有的同誌反映你們在鬧別扭,是吧?”
趙豔君脫口說:“誰這麼嘴欠呀?”
“同事之間談戀愛,最怕處理不得當,如果處理得不得當,是最容易影響工作的。所以,要正確處理,不要因為個人感情影響工作。”
“我會適當處理,正確把握的,請郭檢放心吧。”
“等你們的愛情瓜熟蒂落,我可要把你們分開了,親人回避,這更有利於工作。”
趙豔君想說,還不定怎麼樣呢,回避什麼呀?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下班後,穆麗來找趙豔君,要拉著她去附近的一家咖啡廳,說有事要說。趙豔君說:“有事就打電話嘛,幹嗎還大老遠地跑來一趟。”穆麗說:“電話裏說不明白,還是當麵說比較好。”趙豔君不想去咖啡廳,就把穆麗帶到了她常來的那個街邊花園。
大街上熙熙攘攘,這個小花園裏卻寂靜得如同村莊,趙豔君把穆麗帶到水潭邊,衝著綠幽幽的水潭說:“有話就說吧。”
“我是替我哥來解釋的,都怪我哥,拙嘴笨腮的,也說不好。”
“有些事是不需要解釋的。”
“不解釋能消除你們的誤會嗎?我告訴你吧,我哥去潘家不是又看上了潘靜婷,而是出於人道主義關懷,潘靜婷得了怪病,病得相當嚴重呢!”
趙豔君脫口問道:“病了,啥病?”
“嗜睡症,睡了兩個多月了,這個病是精神受刺激才得的,我哥覺得潘靜婷得病他也有責任,這才去經常看望她,幫著聯係治療。”
趙豔君恍然,她好像一下子就明白了,但是心裏還是拗不過這個勁兒,就悶悶不樂地看著水潭,不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