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和家人吃飯,穆剛心情依然十分鬱悶。他一句話也不說,隻顧低頭吃飯。穆母打量著兒子問:“剛子,你怎麼了?”穆剛順嘴說了一聲:“沒事。”這句沒事當然蒙不過穆母,她盯著兒子的臉說:“你甭蒙媽,媽看得出來,你一定遇到什麼難事了。”穆剛不耐煩地說:“媽,沒事就是沒事。”穆母嘮叨說:“你這孩子,有事不說,最容易吃啞巴虧。”
穆父在一旁對老伴說:“你別嘮叨了,不管有事沒事,咱剛子大了,他自己能解決。”父親的話多少對穆剛起到了一點兒安慰的作用,他努力衝著父母笑了笑,放下碗,站起身來。
穆母接著埋怨道:“大小夥子,吃得太少了。”穆剛沒有接茬兒,說有事,要出去一趟。穆母問什麼事,他就說是工作上的事,說罷便在母親的嘮叨聲中出了門。
他沿著街邊走,心裏煩悶極了。他恨自己錯失良機,難道自己真的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人嗎?一想到李時是從他的手裏逃脫的,他就心如刀絞。本來他是憋足了勁兒想做出成績來,想讓趙豔君看看自己的不一般,可現在,他突然覺得自己根本沒有這個能力。
一隻流浪貓沿著街邊斑駁脫落的牆漫無目的地流竄,他把目光投過去。他此時覺得自己就是那隻可憐的貓,不,這隻貓也許更像倉皇逃亡的李時。他的眼睛一亮,他覺得是該主動尋找線索的時候了。
穆剛來到了莫東山家附近,那是本市著名的高檔小區,一棟單體的三層別墅就是莫東山的家。穆剛隨著出去遛彎兒回來的業主進了小區,躲在了一棵大樹下緊緊地盯著那棟小樓的門。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夜色漸濃,大樹的影子把他罩得嚴嚴實實,他點了一支煙,用力吸著。不知過了多久,一輛前燈雪亮的汽車開了過來,他定睛觀看,發現過來的這輛車正是莫東山那輛賓利。穆剛下意識地閃身躲在樹後,瞪大眼睛盯住了車門。
車裏下來的人果然是莫東山,他的身後沒有跟著任何人,待他進了樓門,那輛車才調頭開走了。他看得清楚,車裏隻有一個司機,顯然沒有他想看見的李時。
正是從此時開始,穆剛一個人開始默默監視起莫東山來。他認定李時背後的人就是莫東山,李時的行蹤也一定與莫東山有關,隻要肯下功夫,他是可以從莫東山的行蹤裏找到李時的蛛絲馬跡的。
這天,穆剛正在辦公桌邊查看文件,杜紅梅推門進來,說趙局找他。他隻好放下手裏的東西,起身出去了。
穆剛帶著一臉的倦容敲開局長室的門,趙豔君抬起頭盯住他的臉,仔細地看,把穆剛都看毛了。他不耐煩地說:“看什麼呀,不認識了?”
趙豔君對穆剛是又愛又恨,是恨鐵不成鋼的恨。她沒好氣地說:“你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臉吧,一臉倦態,好像幾宿沒睡覺了。你以這種精神狀態來工作,能不出事故嗎?”
穆剛脫口道:“我出啥事故了?”
趙豔君火了:“李時跑了,這事故還小嗎?我們叫你去協助警方,沒叫你去給人家添亂!”
穆剛毫不示弱地反擊道:“我怎麼添亂了?在那種情況下,眼見著李時要逃跑,我能不挺身而出嗎?我就不信換了你,你能冷靜地看著他一點點走開,然後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邊。”
趙豔君厲聲道:“穆剛,我希望你能端正態度,不要以為我們倆有特殊關係,你就敢對我放肆。”
“特殊關係,你還當我和你有特殊關係嗎?我長這麼大,還從來沒對誰這麼服從過,明明你對我的處理過於苛刻,可我還是忍著,絕對地服從。為什麼?還不是為了維護你的權威。”
“我的權威不用你維護,我明確地告訴你,不要以為服從我,我就欠了你的人情,下級服從上級是組織原則,你連這都不懂,還配當一個檢察官嗎?”
“我不想跟你爭吵,你不是我的上級嗎?好,現在我這個下級向你提一個請求,我要求去監視莫東山。”
“我警告你,不要擅自行動,幹好上級分配的工作就行了,你可以出去了,但要記住,請打起精神來。”
穆剛的臉漲得通紅,怒氣衝衝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