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慮國王道:“諸位王兄都講修理家譜,歧舌王兄又要更正國名,都是極美之事。小弟雖有此誌,但終年抱病,兼之俗務紛紜,精神疲憊,近來竟如廢人一般。小弟因想人生在世,無論賢愚,莫不秉著氣血而生,為何敝處人向多短壽?即如小弟現在年未三旬,業已老邁。女兒王兄比我年長,卻如此少壯,想來必有服食養生妙術,何不指教一二?”女兒國王道:“王兄本有養命金丹,今不反本求源,倒去求那服食養生之術,即使有益,何能抵得萬分之一,豈非舍實求虛麼?”厭火國王道:“王兄如將諸務略為看破,憂慮稍為減些,把心放寬,不必隻管熬夜,該睡則睡,該起則起,也就是養生之術了。”勞民國王搖著身子道:“倒是敝處人每日跑來跑去,勞勞碌碌,不知憂愁為何物。到了夜間,把頭才放枕上,卻已沉沉睡去。無論何時,總是這樣。誰知過來過去,無災無病,倒會敷衍百歲光景。”軒轅國王道:“據這言談,可見勞心勞力,竟是大相懸殊。”犬封國王道:“伯慮王兄尊軀既弱,問不弄些飲食調養?即如小弟一生無所好,就隻最喜講究享點口福。今日吃了這幾樣,明日又吃那幾樣,總是想著法兒,變著樣兒,給他一味狠吃。並且把他就算一件工課,每日苦思惡想,自然生出許多可口東西,況心機與其用在別的事上,何不用在自己身上,樂得嘴頭快活,豈不有趣?”伯慮國王道:“此說雖善,無如小弟絲毫不諳,這卻怎好?”犬封國王道:“這有何難!王兄如高興,將來小弟即到貴邦奉陪王兄住幾時,就近指撥貴皰,不過一年半載,再無不妙。但必須小弟在彼日日親嚐口味,時時指點,方能日見其妙。”豕喙國王道:“小弟素於烹調雖不甚精,也還略知一二。伯慮王兄如邀犬封王兄,小弟也可奉陪,或者可以稍參末議,亦未可知。”
正在談論,誰知女兒國王忽見林之洋雜在眾人中,如鶴立雞群一般,更覺白俊可愛,呆呆望著,隻管發愣。眾國王見他出神,也都朝外細看:那深目國王手舉一隻大眼,對著林之洋更是目不轉睛;聶耳國王隻將兩耳亂搖;勞民國王更將身子亂擺;無腸國王惟有望著垂涎;芸(足支)踵國王隻管踮著腳尖兒仔細定睛。林之洋被眾人看的站立不住,隻得攜了唐、多二人,走出殿外。多九公道:“看這光景,不獨女兒國王難割舊愛,就是眾國王也有許多眷戀之意哩。”說的林之洋滿麵通紅,唐敖惟有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