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氏近前,周氏孟氏都起身行禮,連沈氏也站了起來。
老太太招手熱切的說道:“老二媳婦,今日喊你過來是有個事要與你交代。過去咱們府裏原是你大嫂在打理,後來因著大老爺故去,她要照顧幾個孩子,而你和老二都不在京裏,這才讓霖哥兒和他媳婦接了手。
不過如今你們既回了府,長幼有序,這以後主持中饋的事還是交到你手裏為妥。”話落,將手邊托盤往前一推,意思再明顯不過。
紀氏聞言,心中且驚且動容,她完全沒料到婆母尋自己來竟是為了這事。中饋之權多麼重要,居然肯主動相讓,倒暗惱起自己早前的成見小心眼。
“老太太,這怎麼可以?四弟妹將府事打理得井井有條,以前如何往後亦如何便可。”
她對管家之事並不上心,以前在遵義府時他們一家四口那點事都覺得勞累,自更不必說是管理整個晏府了,當下推脫。
誰知四房卻像鐵了心要把這權力還給她,孟氏更鼓勵著讓她應下:“二嫂莫要自謙了,您是嫂嫂,我不過就是代管,哪能總這麼下去?再說,長嫂尚在,便由我這般越俎代庖,知道的說咱們妯娌和睦,不曉得的還以為是我強要了這份差事,沒得讓人看咱們晏家的笑話。”
老太太又跟著附和,三太太周氏都耷著臉象征性的意思了兩句。
紀氏再不應,倒顯得有些不識時務。
大太太輕輕扯了她的衣袖,微微點頭。
於是,貪圖安逸的紀氏不得不接下,她實則對掌家這權力並不十分在意。等出了含飴堂,望著身後婢子捧的印鑒和鑰匙等物,苦著臉同身邊人道:“大嫂,您說四弟妹怎麼突然就把掌事家權給了我?”換誰想都覺得不該這麼做,何況自己又沒主動問她討,完全沒這必要。
大太太揮手使侍人遠遠跟著,方低聲答道:“嫡庶長幼,本是舊禮。二老爺是原配嫡出,縱然四老爺如今身居高位,可在家中族中的地位根本無法相比。
你們回燕京這麼久,弟妹你是不在乎所以不曾主動要求,但架不住外邊人的亂論亂議。我聽說,昨兒蓁姐兒在花朝會上得了喻陽縣主的眼,又在安郡王妃跟前賣了一通乖,王妃言語間隱約提到了那麼兩句。
沒想到蓁姐兒年紀最小,心思倒剔透玲瓏。如今四弟妹主動交出,不僅得了你的感激和內外府人的稱讚,更關鍵的是以後你若因為管不來事再請她接手,屆時她這當家主母的身份才名正言順。”
紀氏就是再添一個腦子都想不明白這其中的彎彎道道,原還隻當是老太太與四房真心托付信任,沒想到經長嫂這樣一說居然還是夾雜了算計,麵色頓時就不好看了。
她性子好強,心想著她們既然認定自己管不來事,倒真要好好表現番能力出來,讓她們輕看算計自己,沒得這中饋之權交出來後就再不給收回!
大太太見她已有所悟,便歎息著再道:“你別以為這掌事容易,你如今雖然拿著印鑒和鑰匙,好像掌管了一切,但畢竟多年不在府裏。這府中各個事務處辦事的人可不單單是認你手裏這章做事,她們能放心將這些交給你自然就沒那麼輕易真讓你全權做主。
弟妹,你且用些心好好做,就算不是為了自己,便是為著煦哥兒和二老爺,還有莞姐兒……”
沈氏說著目光深深的望了眼跟在旁邊的晏莞,執著妯娌之手輕道:“你若得了權,以後兒女的婚事自然也就做得了主。權柄加身總好過受製於人,何況這本就是你們該得的,不算占了旁人。”
紀氏頷首,越發覺得此言有理,隻是心有自知之明,也曉得自己不善平衡府內勢力,便主動開口讓眼前人幫自己。
大太太是真心想要扶持二房,畢竟血脈相連,她亦有掌事的經曆,倒沒有推脫。
紀氏準備大展身手,帶著滿腔豪氣回了閬仙苑。
她原還想著先去趟安郡王府再回來拾掇這些,誰知管家將往年堆積如山的賬本送來擺了高高滿桌案,而各個管事又紛紛前來遞牌子侯見,瞬間忙得焦頭爛額。